南方素来是温暖潮湿,就连冬日里也并不寒冷,谢家花园里的水池子也是连带着没有结冰。楚河此时正斜靠在水池边的栏杆上,神色淡漠地看着池子中不断游动着的各色锦鲤。
莺儿此刻就站在楚河的身边,看着楚河冷漠的样子,莺儿突然间是发觉,当楚河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时,他那原本多情的眉眼就像是覆上了一层寒冰,冷的逼人。顷刻间,就是同人拉开了远远的距离。
“想什么呢?”楚河突然出声问道,“一副蠢兮兮的样子。”
莺儿在听到了楚河的话之后,也不生气,这一路上她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被楚河说蠢了,早都已经是听习惯了。每当这个时候,莺儿只当做自己是一个聋子,根本听不见楚河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时候启程回去。毕竟楚河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莺儿淡定地说道。
楚河的喉间溢出了一声轻笑,“完成?回去?”他侧着头看向莺儿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要做的事情已经是完成了?”
莺儿闻言一愣,实际上,她对楚河这个人是知之甚少,在和楚河一起来谢家之前,根本就没有人和她说起过一星半点关于楚河的事情。这一路上以来,莺儿只以为楚河是李、谢两家之间的中间人,可现在看样子却并非如此。
“看来你家大人真的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告诉你啊。”莺儿那微微怔愣的样子,自然是逃不过楚河的眼睛,“李大人还真是的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亏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他最信任的暗桩,现在一看,不过如此。”
楚河像是突然间就失去了兴趣,甚至都已经是懒得在去看莺儿一眼了,只专心盯着池子中游动的锦鲤。
“算我今日心情好,便也就告诉你吧。首先,我既不是李家的人,也不是谢家的人,所以在我这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回去的说法。其次,我是个商人,靠传递消息而生。李家和谢家很是照顾我的生意,但是能我和做生意的人可是远远不止这两家的人。”
听着楚河的话,莺儿就连方才自己心底涌上的那一阵不甘都是忘记了。她险些就是要脱口问出,楚河还在和什么样的人有往来。不过这样的念头一起,莺儿就清楚地意识到,楚河是不可能将这种事情告诉她的,所以她便生生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问,我还和谁做这样的生意?”楚河连头都是没有回,却是准确地猜出了莺儿心底的想法。
莺儿心中一惊,心中对于楚河这个人的忌惮顿时又是多了几分。但面上还是坦然地应了楚河这句话,“我的确是想问这件事情,只是不知道楚公子是否愿意,将这个问题的答案告知于我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毕竟我也算是一个正经的商人。这天下只要是能出得起银子的人,我都会做他们的生意。”楚河随口说道。
莺儿有些气结,这样的答案说了和没说又有什么样的区别?也就是她方才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生出了一瞬间的期待。
“莺儿姑娘还是先回去吧。有你这么一个人在我身边,我连看鱼的兴致都要变淡了。”没等莺儿再想出什么能套话的法子,楚河这边就直截了当的下了逐客令。
莺儿向来都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既然楚河都已经是这么说了,就算她有心是想要问什么,那也是问不出来了。
况且莺儿还是看得出,自己和楚河相比,可还有的是要学的东西。若是真的要她和楚河两人相互算计,那她说不定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是要落得一败涂地的结局。所以这个时候与其死缠烂打,还不如是知趣一点,说不定楚河还能看在她知趣的份上,多说出点东西。
“那莺儿便不在这里打扰楚公子看鱼的兴致了,先去休息了。”说完这话,莺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直到是莺儿走远了,楚河这才盯着池塘,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是个好苗子,可惜了,李家不会教人。”
楚河一直是在池塘边待到了暮色四垂,月亮高高挂起的时候,这才是缓缓拿出了一支萧,对着月色吹了起来。楚河的萧声中似乎是夹杂着一丝幽怨,随着萧声渐渐飘远。不过是一曲吹罢,楚河的身后便是响起了一阵的掌声。
楚河转身看去,却是见一少年郎正是站在他的身后,少年的身形还尚未长成,却已经是挺拔如松。夜色尚浓,那少年又是站在暗处,一时间倒是让楚河看不清他的脸。
少年人见楚河看向自己,又是向前走了两三步,彻底站在了月光之下。这个时候,楚河才是看清楚这少年郎是生了一副丰神俊朗的好皮相,鬓若刀裁,眉若墨画,正是应了那句“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此曲甚好。”少年郎笑道。
楚河看着少年郎,嘴角随即是绽开了一个笑容,他要见的人终于是见到了。
“多谢夸奖。”楚河笑着说道,“只是曲子再好,若是无人来听,那也是可惜了。不过看来今日,我倒是要喜得一位知音了。”
“在下谢家四郎,谢子玉。先生唤我子玉便可,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谢子玉先是自报了家门。纵然,他久不归家,一直是在外求着他想要的逍遥日子,但是他也是知道,谢家可是没有这样一位,只能是用“貌美”一词来形容的男子。
“在下楚河,今日因事,特来谢家拜访。”楚河一边说着,一边不由是在心里想到,若是让那些谢家人知道,他们千辛万苦拦着,不让他见面的谢家四郎,竟然是主动跑到了他的眼前,会是一个怎样的心情。这般想着,楚河面上的笑容便是越发的真心了起来。
谢子玉到底还是一个少年人,一时间也是被楚河的好颜色给晃了眼睛。不过,谢子玉却是对此没有生出半分的羞赫之心,反而是大大方方地对着楚河说道:“先生的容貌,当真是当得起‘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就连我身为男子,也是难免要惊叹于先生的容貌。”
楚河这才有些诧异地抬眼看了一下谢子玉,“没想到,子玉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性格,不过倒是真的甚和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