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些事情就真的是冥冥中注定应该如此,这天的夜黑得彻底,简直是要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天上不要说是月亮了,就连半颗星星都是没有。这样的夜晚放在平常少不得是个麻烦,但在今日却是最方便沈端和同李啸叶从夏城溜出去。
沈端和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地天空,对着李啸叶低声说道:“这夜色甚好。等下你与我共乘一匹马,那条小路难行得很。这样的天,你自己一个人过不去。”
“好。”李啸叶在听到沈端和说要同他共乘一匹马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尖都颤了一下。似乎是在那日和武清说过话之后,李啸叶的心中就真的是多了那么一份不可言说的心思。就像是现在,李啸叶只能是勉力维持自己声音的平稳,实际上一双耳朵早就已经是红了个彻底。
此时李啸叶也是不由得开始在心中庆幸,今夜的天黑的彻底,要不然他现在这副窘迫的样子,定然是要被沈端和给看到了。
‘若是沈端和察觉到了我的心思,她会怎样对我?’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里,李啸叶却是在脑中不受控制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喂,你又是在想些什么呢?”沈端和的声音突然从李啸叶的身边传来,打乱了李啸叶心中的那点小心思。
李啸叶这才注意到,沈端和已经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骑在了马上,正在从马上俯视着他。沈端和见李啸叶不动,不由是出声催促道:“快点上马,我们的时间有限。”说着,便是向李啸叶伸出了一只手。
李啸叶恍若是从梦中惊醒了一般,连忙将手放在了沈端和的手上,借着沈端和拉他一把时的力气,翻身上了马。
“挺轻的啊。”在李啸叶上马之后,沈端和忽然是笑着说了这么一句,“抓好了,要是掉下了,恐怕我还没来得及救你,你就已经是要把自己的脖子给摔断了。”
“我知道了。”李啸叶伸出手臂轻轻环上了沈端和的腰。这一刻,李啸叶才是发觉,他同沈端和之间的关系真是和以前不同了。
在羊肠小路上策马疾行,非是有沈端和这般高超的技术不能做到。就拿李啸叶来说,他的手臂已经是从之前虚虚地搭在沈端和的腰上,变成死命地抓住沈端和腰间的铠甲了,手指关节处都已经是因为用力过猛而透出了一丝青白之色。
此刻在马上的李啸叶甚至是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他手上力气松上半分,那他立刻就会是从马上滚落。一直是走到这条小路的尽头,沈端和这才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没等李啸叶好好喘上几口气,沈端和便开口对他说道:“等下若是遇到了危险,我会先拦着那些人,你直接骑马进七星谷。北燕的那群人定然不会追到七星谷中,只要你在七星谷中,那你就是安全的。”
“你呢?”李啸叶忍不住是问道。
“我也会找到机会进七星谷。天亮之前,你就在七星谷入口处等我。”沈端和平静地说道,“要是天都亮了,你还是没有在七星谷中等到我,那就不用再等了。赶快进去把落英给摘回来,然后送到夏城。你现在只是沈家的一个小厮,又从未在战场上露过脸,北燕人抓不到你的。”
李啸叶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他已经是不是一个惯爱意气用事的少年人了,所以他知道,沈端和说的话并没有错。有的时候只有是进行了取舍,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又是行过一段路之后,就在两人已经是快要隐隐约约地看到七星谷时,李啸叶突然是轻声说道:“我希望我能看到你,在七星谷。”
沈端和没有料到,李啸叶会突然说出这话来,握着缰绳的手不禁是收紧了一些,这才是开口说道:“嗯,我尽力。”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一支火箭突然是直奔李啸叶和沈端和而来。李啸叶的心在看到这支破空而来的火箭时,猛地是缩了一下。可是沈端和却只是勒马停下,躲都没有躲。那支燃着火苗的箭,“噗嗤”一声插在了距离沈端和几步远的泥土中。
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是从黑暗处传来,沈端和调转马头对着那笑声传来的方向,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刀。同时不忘低声对着李啸叶说道:“我方才说的话不要忘记了。”
燕恒易驱马从暗处走出,“真是好胆量啊。这是孤在这里等的第一夜晚,没想到这么快就是等到了你们,看来孤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你要拦我?”沈端和看着燕恒易冷冷地说道。
“这难道不是孤应该做的事情吗?”燕恒易耸了耸肩说道,“这里是北燕的土地,栖吾国的人不应该踏足于此。孤拦住你,是孤身为北燕皇室的职责。况且那七星谷有去无回,孤也是为了你好。”
“呵。”沈端和冷笑了一声,突然是驱马猛地向着燕恒易冲了过去,直接对着燕恒易的脸面一刀劈了下去。不过,沈端和没有想到燕恒易居然是没有去接下她这一刀,而是像早就有了准备一般,连连让他的战马后退了几步,避过了这一刀。
燕恒易这么一退,立刻就是让出了一条路来,沈端和抓住这个机会直接冲了过去。更奇怪的事情随着发生了,燕恒易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沈端和纵马跑远,甚至是连箭都没有射上一支。
又是一阵细微的马蹄声响起,初七也是从暗处中驱马走出。
“殿下,就这么把沈家小姐给放过去了,好吗?”初七方才一直在暗处盯着这一切。
“我观那个沈端和虽然是一个看起来喜欢孤注一掷的人,但是却并非是一个莽撞的人。说不定,她是真的有几分的把握能走出七星谷。”
“不过不论她最终能不能走出七星谷对我们北燕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所以,我是不会拦着她的。”燕恒易遥望着七星谷的方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