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刻,季司龄出现在了大理寺的监牢前,监牢处的守卫看着季司龄面上露出了奇怪之色,但还是恭敬地说道:“见过季大人。季大人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办?”
季司龄淡漠地点了点头,说道:“忽然是想起了一些和案情相关的事情,所以来这里提审一下犯人。”
守卫点了点头,有些谄媚地说道:“不愧是季大人啊,当真是一心系在案子上,真的是我等的楷模。”说着,守卫就把路让开了。让季司龄和他身后的随从走了进去。
走在昏暗的牢房中,季司龄有些不满地对着身后的随从说道:“就你一人来吗?你家老爷也是放心。等下把人接走之后,立刻离开邺城,别给我惹出什么麻烦来。不然大家一起出事。”
随从压低着嗓子说道:“是,季大人。只要接到少爷,我们立刻就离开这里。绝对是不会给您添任何的麻烦。”
随从的识相,再加之,对方带来了陈思齐已死的消息,让季司龄觉得自己心里舒服了许多。他快步走到了关押孙掌柜儿子的牢房,将房门打开。牢房中的男子此时已经是披头散发,一脸狼狈的模样。那随从主动走了进去,将一件披风抖开围在了男子的身上。
“少爷,老爷派我来接您了,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男子有些奇怪地看着眼前的随从,只觉得对方是陌生无比,好像自己在孙家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即将离开牢狱的喜悦最后压倒了一切,男子只当做是自己家中的随从太多,自己才没有想起眼前的人是谁。很快便是将自己的戒心全部放下,在随从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父亲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正当那名随从准备回答的时候,站在牢房外的季司龄突然是发出了一声不耐的轻咳,“要叙旧什么时候都可以,非是要在逃命的时候说这么多的废话吗?”
男子被季司龄这么一噎,顿时面色有些难看。但到底对方是官,他是民,此处还是监牢,自然也是不能由得他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男子只能是将自己的嘴闭上,缓缓走出了牢房。
“回了南方之后,老实上几年,我想你也不想再在这大牢里走上了一遭了,快些离开吧。”
季司龄的话音刚落,便是听到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紧接着李啸叶从旁边的牢房推门而出,看着一脸诧异之色的季司龄。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也能是碰到季大人,真的是好巧好巧啊。”李啸叶看着季司龄轻声说道:“只是有一件事情,本官方才似乎是有些没听清。‘回了南方之后’?我想这位孙家公子便是能回南方,那也是尸首能回去吧。可是听季大人的意思这是打算让人活着回去了。”
突然李啸叶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难道说,季大人这是收了孙家的好处,准备私放囚犯了?这样可是不好啊,季大人是大理寺卿啊。在其位谋其政,如此玩忽职守,和此等罪大恶极之人狼狈为奸,恐怕最后是要害人害己啊,季大人。”
李啸叶最后一次念出“季大人”三个字的时候,几乎是一字一顿,眸光一下子就是冷了下来。
季司龄最初见到李啸叶的诧异之色,此刻已经是尽数消散,他像是没有看到李啸叶一样,对着随从低声呵斥道:“你还不快去将这个麻烦给解决了!”
随从低低应了一声,“是。”然后便向着李啸叶的方向走去。见到此情此景,季司龄不禁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这大理寺到底是他的地盘,李啸叶能一个人进来,却是断断不可能带着一群人进来。所以此时季司龄简直就是有恃无恐,甚至还在心中暗暗嘲笑着李啸叶的愚蠢。竟然是敢一个人跑到他地方来要挟他,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虽然在这个时候将李啸叶杀了是一件麻烦事,但是若是能借此将自己的心头大患一举除掉,那也算是妙事一桩了。
就在季司龄心中洋洋得意之时,那个随从却是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了李啸叶的面前,随后立刻转身,双手快如闪电一般,直接是将那位孙家的公子哥击昏在地。
“大人。”随从此时终于是抬起了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李啸叶身边伺候着的谷雨。
眼前的事情明显是超出了季司龄的预计之外,任他是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李啸叶身边最大的帮手竟然是被他自己亲自带进来的。
“季大人,古人云,‘君子不立于危墙’。我虽是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也还不至于是要愚蠢到将自己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
李啸叶面上的笑容,如今落在季司龄的眼中只剩下了挑衅的意味,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又如何,这大理寺到处都是我的人。你觉得会有人相信,是我亲自来私放囚犯吗?不过是你一个人空口无凭地在往我身上泼脏水罢了!本官行的端做得正,岂会是被你诬陷。到时候,闹到陛下那里,本官倒是要看看,陛下是信你,还是信我!”
李啸叶叹了一口气,像是在为季司龄的垂死挣扎感到深深地无奈和可悲一样,“季大人这是觉得此处只有我和我的小厮,再也没有其他的人证了吧?”
季司龄冷哼了一声,像是根本不屑和李啸叶说话一样。
“可是季大人你错了,这人证我还当真是要多少有多少。”李啸叶笑着说道:“子玉来的时候,可有错过这出好戏。”
谢子玉从暗处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大批的侍卫。
谢子玉走到了李啸叶的身侧,低声说道:“看来我和兄弟们来的时候正好,一点好戏都是没有错过。季大人,若是李大人和他的随从的话不可信,那你看看,我和我的弟兄们说的话,能否是在陛下的面前多上几分可信呢?”
一滴冷汗从季司龄的额角滑落,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