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都已经破损成这个样子了,难道就没有人来修缮一下吗?”沈端和忍不住是问道。
七音小嘴一撇说道:“那些当官的早就是把钱拿来给自己吃喝享乐用了,便是有剩下的那也是用来去行贿了,哪里还会管城墙破不破的。再说了,我们这里离北边远,离南边也是远,多少年都打不上一次仗,城墙再坚固也不就是一个摆设吗?”
沈端和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决定不再废话,和七音一同从狗洞钻了进去。梦泽城中的街道上各处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半个人影。
一到梦泽城中,七音立刻就变得轻松了许多,毕竟这里才是他所熟悉的地方。他拉着沈端和说道:“我想先回家一趟,我这么些天不在,李婶她一定是担心了。”
“李婶?”沈端和轻声“咦”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你那时是在说谎,原来是真的有这个人啊。”
七音的小脸顿时是染上了一股歉意,像是在为之前说谎欺骗是沈端和而感到愧疚一样,小声说道:“当然是有李婶这个人了。对不起,之前骗你。但是李婶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她是个寡妇,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将我当她的孩子照顾着。”
“李婶她虽然重来都没有这么说过,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她看我的眼神和我娘亲是一样的。”
沈端和摸了摸七音的脑袋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下次就不要贸然去做那样危险的事情。有人担心你,是一件值得去珍惜的事情,懂吗?我昨日虽然告诉你,手中握刀能做到什么,但是我却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用到我给你那把匕首的一日。”
七音点了点头,随后又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要用?”
“杀戮缠身怎么会是一件好事?那把刀是用来劈开你心中的执念的,而不是让你真的去杀人。你要是不明白,又或者是做不到的话,现在就把刀还给我。”说着,沈端和对着七音伸出了一只手掌。
七音拿出那把匕首,看了看沈端和素白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将匕首放回了沈端和的掌心中,低声说道:“我不明白。我不沾染杀戮,怎么能为我爹娘报仇呢?”
沈端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漠然,低声问道:“你觉得杀人对吗?”
七音摇了摇头,杀人怎么可能是对的。
“这就是答案。我不想我救下来的干净孩子,手上沾血。”沈端和将匕首收了起来,牵起了七音的手向前走去,“我记得你的爹娘最后告诉你的话,是让你快逃。这说明他们是希望你好好活着。若是他们希望你替他们报仇的话,自然是会喊,不要忘记今日的仇恨。”
“好好活着是你的爹娘对你的最后一个愿望了,你要做一个孝顺的孩子,就听你爹娘的话,这样他们走得才能安心。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哪怕仇恨也是如此。”沈端和继续说道。
“要是你家人被人杀害了,你也能放下吗?”七音不服气地问道。
“曾经或许不能,但是现在能了。”
沈端和说的是实话,自她重生的那日起,心中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前世失去家人的痛苦,想着今生该是如何避免这样的结局。甚至就连最开始决心推翻鲁启宸的统治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但是现在早已经是不同了。
在来到邺城这段时间里,沈端和发现自己的心是真的开始改变了,她现在是真的如同当日在夏城和父兄们说的那样,她是为了天下的百姓。鲁启宸残暴不仁,百姓朝不保夕,要有人打破这一切才行。
有时候,沈端和甚至会想,若是鲁启宸是个明君的话,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去推翻他?应该就没有了吧。如果鲁启宸是明君,能护得天下百姓平安喜乐。那她今生一定是会选择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这里,逃脱鲁启宸的掌控,于山野烂漫间,做一世的闲散逍遥人,再也不去管沙场上的杀戮,也不问朝中的是是非非。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又该是有多好。其实在前世最开始的时候,沈端和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盼着一家和乐的少女罢了。只是可惜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沈端和一低头就是看到了七音那副不相信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等你再大些或许就明白了。等你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就会明白我今日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记住,不要沾染杀戮,永远都不要。恶因终得恶果。”
说到这里,两人差不多已经是要走到了七音的家,在距离七音的家还有几步的时候,沈端和便看到了一个衣着简朴的夫人急匆匆地向着这边敢了过来。沈端和心知,这应该就是之前七音口中的李婶了。
果然李婶一确定沈端和手边的人就是七音之后,立刻是冲了上来,一把加七音抱在了怀中。泪水顺着李婶的面颊淌下,然后一点一点地渗入了七音的衣服中。
“你这孩子去哪里去了?怎么也不知道是和婶婶说一声,你知道婶婶这么天是有多担心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要婶婶该怎么办啊!”李婶的声音中夹杂着哭嚎,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后怕。
最开始七音被李婶抱在怀中的时候,像是一个僵硬的小木头人,直到听到李婶的话后,这才也跟着莫不做声的落了眼泪,低声说道:“对不起,李婶。”
沈端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像是也在为七音和李婶而感到高兴一样。
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阵,李婶这才抹了抹自己的脸,像是注意到了沈端和一样,连忙是站起了声来,对着沈端和说道:“就是这位姑娘把七音送回来的吧,真的是谢谢你了。我找这孩子已经是找了好几日了,可是始终都找不到,幸好七音是遇到了像姑娘这样的好人。”
“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去我家中歇歇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