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李啸叶就这么顺顺利利地跟着那个老翁进了内室,燕凌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不明白,这事情怎么就在一瞬间里便就有了转机。燕凌熙下意识地想要跟上李啸叶的脚步,结果却是被那个仿佛背上长了眼睛一样的老翁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留在这里!老朽的药庐里间,除了老朽之外,就只有病人可以进去。老朽看你这小子身体康健得很,自然不是病人。且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待着吧。”说完之后,那老翁就头也不回地进了里间。
这一串的话砸在燕凌熙的头上,甚至是让燕凌熙微微愣住了,直接是错过了进入里间的最好时机。不过,燕凌熙倒也不着急,横竖这药庐都已经是被他的人给团团围住了,除非那老翁和李啸叶是有什么通天、遁地的能耐,否则别想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药庐里间中,老翁在听完李啸叶说的那一连串的药名之后,不禁是抬起头,问道:“这位大人是被人下毒了?”
对于这个问题,李啸叶倒也不躲闪,直接是点头认下了,“生父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故而后宅难免是会有些争斗。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老翁一边给李啸叶抓药,一边摇了摇头说道:“过去?老朽看是未必,大人如今已经是官身了,怕是日后富贵有,麻烦更是有。能下手害一次人,便能有第二次,第三次。真真是造孽啊。还有和大人同行的少年郎,看着不像是大人的手下,难道大人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吗?”
老翁活的时间久了,这看人的能耐就更是变得毒辣了起来,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他看清了李啸叶和燕凌熙之间的关系。
“难不成大人是被人挟持了不成?”话说到此处,老翁的语气依旧是慢悠悠的,带着说不出来的平静。若是只听他这说话的语气,而不是说话的内容的话,大约只会以为这老翁在和李啸叶闲聊着些什么家长里短的话题。
李啸叶的眸色短暂的阴沉了一瞬,遂是开口说道:“老人家有些事情不知道才好,知道了反而是麻烦。”
老翁一面低着头给李啸叶找药,一面低声说道:“人老了是老了,可到底是不聋不哑也不盲,有些事情可不能当做是看不见。”大约是药材终于都找齐了,老翁直起腰来,看向李啸叶说道:“你应该是个好官,只是可惜了,没有摊上一个好时候。”
说完这话,老翁将包好的油纸包递给了李啸叶,轻声说道:“这药材老朽就不给您多了,老朽帮不了您多少的忙,只能希望在一次找药的时候您能找到可以帮助您的贵人。”
李啸叶接过油纸包,低声道:“多谢。”
眼见李啸叶从里间出来了,燕凌熙只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开口说道:“你这是找齐了药了?”
李啸叶举起手扬了扬自己的油纸包,“找齐了。走吧,别是给这里百姓添麻烦了。你应该也明白,我们此行不应该太过招摇。”
燕凌熙虽然心中觉得似乎是有哪里不对,但是却也明白李啸叶这话说的对。不过就在两个人即将是要走出药庐的时候,那老翁却是追了出来。
“那边那个凶神恶煞的少年郎。”老翁对着燕凌熙喊道,“你身边的大人身子不好,底子也差。虽是不知道你们要往哪里去,但是路上可是要精心一点才是,不然要是病了,可就麻烦了。这一个不小心,要是连都没有了,可怎么办啊?”
老翁说完之后,便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仿佛是在为李啸叶的身体而叹息一样,“小小年纪的,就这么不把自己的身子当成事,小心命不长久啊。”
在听完老翁的话之后,燕凌熙看向李啸叶的眼神都是变了。直接拉着人往车队的方向走了过去,就连李啸叶手上的那包药也直接被燕凌熙拿过来,扔给了自己的手下。
“去把药熬了。”燕凌熙草草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拉着李啸叶走远了。
两人一直走到无人的僻静地方,燕凌熙这才一把抓过李啸叶的手腕,细细地为他把起了脉。
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李啸叶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轻声说道:“没想到,你还会把脉。”
李啸叶这边才一出声,立刻就是被燕凌熙瞪了一眼,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来的警告,“收声,我快要摸不到你的脉搏了。”
闻言,李啸叶有些无奈地将嘴闭上了。半晌过去,燕凌熙突然狠狠的将李啸叶的手丢到了一旁,“你的身子?”说到这里燕凌熙突然像是说不下去了一半,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你知道,北燕的孩童的身子骨都要比你来得好吗?”
李啸叶随意说道:“是吗?我倒是不知。毕竟北燕的孩子,我还没有见过呢。至于我的身子到底是怎样,我还是知道的。这一辈子好好养着,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日还是可以的。”
见李啸叶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燕凌熙的一双剑眉拧的更紧了,“你不是同那沈家的小姐交好吗?你的身子如何,难道她不知道吗?就没有想过给你找一个好郎中吗?纸片一样的身子,难道她也喜欢?”
“如此轻薄之语,怎么可以就这么随意地挂在自己的嘴边?”李啸叶的面上带着几分的不悦,眼中亦是写满了不赞同,“倘若没有沈家小姐,我当是活不到不惑之年,如今这般也该是心满意足了。况且,我不是北燕人,不像寻常北燕男子一样,生着一个想要舞刀弄枪的心。如今这般的身体,我已经满足。”
燕凌熙见李啸叶半分没有领自己一片关切之情的意思,登时,更是觉得自己是气不打出来,“脉息绵薄,似有似无,呼吸短促、无力。四肢血液不痛,常年体寒。思虑过多,心血两亏。这样的身体,你也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