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帮了。”沈端和语气平静地说道,“对我而言,李啸叶重要不假,但也不至于是到了不能舍弃的地步。你我最初来邺城的身份是一样的,都是质子。但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你和我已经不同了。”
“沈家依旧是那个让陛下忌惮不已的沈家,我也依旧是那个沈家送来的质子。可是,你不一样了,坐上了大统领的位置,尚了追宁长公主。你且去问问看,这邺城中可还有一人是敢对着你叫一声‘质子’。”
“在邺城中,我是笼中鸟,你是天上鹰。这件事情,我想也只有你是能帮我了,你若不帮,我便再也无计可施。既是无计可施,那我便彻底放手不去理会,也是省得自己多出了一堆烦心事。”
在谢子玉看不到的地方,沈端和握着缰绳的手指关节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挣出了一片青白之色来。方才她说的话,半是真话,半是假话。
倘若这件事情谢子玉不忙的话,她是真的无计可施,而到那时,李啸叶恐怕也真的就能被放弃了。但是沈端和却断断是做不到,就这么将李啸叶扔到一边不管不问。在这个世上,恐怕也就只有沈端和自己能意识到,李啸叶对她而言,究竟是一个怎样重要的存在。
“你算计我?”谢子玉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怒气。这怒气说不出究竟是为了什么,可他确确实实是生气了。
沈端和回首看向谢子玉,方才紧紧攥着的手指已经渐渐舒展成了平常的模样。
“我算计你了吗?”沈端和淡淡反问道,“帮,还是不帮,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干预,更是不会做什么事情来威胁你。这怎么能叫算计?这两年来,李啸叶在朝堂上做了些什么,新的大理寺又是个什么模样,你总不至于是一样都看不见吧。”
“他都已经如此了,你却还认为他是北燕人,这恐怕才会是真真让他觉得心寒吧。”沈端和的面上露出了一个寡淡的笑容,仿佛是带着无尽的讥讽之色,“朝局如此荒唐,百姓如此难熬,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是君之错,臣之错,还是他国之错,你心里应是有个答案。”
沈端和说完这话之后,便不再去看谢子玉,双腿向马腹内侧微微用力一夹,直接是驱马向前走去。
“我还是那句话,怎样选择,端是看你的心了。今年雪灾严重,沈家的庄子也是遭了灾,我还要去庄子上看一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便是不陪谢统领在这里闲话了。”
沈端和马上的功夫极好,很快便是消失在了谢子玉的视线在。如今被大雪变成黑白两色的世界中,就只剩下谢子玉这么一个彩色的人儿了。
谢子玉在原地停了许久,直到他胯下的宝马都有些不耐地打了两个响鼻,他这才像是回过了神来,骑着马回城了。
夜晚,珍珠轻轻走入沈端和的房中,低声说道:“小姐,谢统领那边的人动了。”
沈端和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头顶花团锦簇的床幔,说道:“他若是不动,便不是谢子玉了。父兄那里的信也是送了过去了,至少不能让李啸叶就这么离了栖吾国。不然事情可真的就是不妙了。”
珍珠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她却是没有局中所有人想的那么复杂。她只是觉得,那李啸叶是自己小姐心上的人,自是不该出事的,不然自家小姐该是伤心了。
“小姐,还有一件事情。陈妃的宫女又回陈家了。”珍珠再次开口道,“陈家倒是没有从中泄露出什么消息来,只是……”说到这里,珍珠的眉头忍不住是皱了起来。
沈端和顺着珍珠的话继续说了下去,“只是这样反倒是让人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宫中无事发生,朝中无事发生,陈妃便是想要给自己的娘家人说些话,怕是也无话可说了吧。”
珍珠正是这个意思,所以在沈端和话音刚落的时候,便点了点头,“珍珠也是这样想的。小姐,您说,我们是不是要……”
那陈妃虽然是远在皇宫之中,叫人轻易摸不着,也碰不着,但是陈家可不一样啊。一家老小都在邺城之中,想要对陈家做些什么的话,可是容易得很。
珍珠是怎么想的,沈端和自是清楚,但沈端和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个必要。陈妃闹不出什么事情来,就算是有事,那多半也是后宫中的事情,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更是没有必要去在意。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是真有什么风浪,也不会波及到我们身上的。”
“父兄那边有消息的话,记得及时告诉我。别是误了正事。”
“是,小姐。”
六日后,李啸叶的下落终于是有了一些消息。
珍珠欢欢喜喜地凑到了沈端和的身边说道:“这李大人果然是个聪明的,这沿途的药买下来,想不知道他是去了何处都难啊。”
沈端和的脸上今日也算是有些笑模样了,点了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他定是会留下些什么的。这事瞒着点谢子玉的人,他们已经是无用了,别是让他们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了。先是让楚河的人去问问,李啸叶究竟是想做些什么吧。”
就在沈端和说完这话的一瞬间,寒戒从沈府的墙头上翩然飘落,那模样好像是天仙下凡一般,说不出的好看。
“哎哟,我这才来呢,便是又听见沈姑娘给我们找了事情做啊。”寒戒笑着说道。
“是你师兄说的,李啸叶或许是有自己的打算。”沈端和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和着这事情还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找来的?寒戒被这么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也只好是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最近,又是闹起来了。想和鲁启宸也不管赈灾的事情,百姓是越发的惨了。只可惜是没力、没财,不然早就是要反了。”
“不过夏城的人是越来越多了,都去夏城找活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