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伸手将李啸叶手中的信接了过来,小心拆开,却是看到信纸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人名,俱是沈端和同李啸叶这些年来煞费苦心,一点一点的培植起来的。
有的人已经来了夏城,有的人则是留在邺城,还有一部分的人则是被沈端和同李啸叶一点一点的安插到了从夏城到邺城的必经之路上。如此一来,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沈家需要帮助,总是能找到人来帮忙。
“沈将军,这两年多的时间,我在邺城过得还好。”李啸叶看着沈父将信纸重新折起后,低声说道,“但是小姐过得却不好。沈家在邺城中一开始并没有丝毫的民望,鲁启宸将所有沈家的功绩都压了下来,普通百姓自是不得知。”
“他们只听说,小姐年纪轻轻便是上了战场,手上沾染了许多人命,便一心认为小姐定是鲁莽嗜血之徒,以至于有人曾当街诋毁小姐。”
李啸叶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沈家众人的表情。只见沈家父子三人都是暗暗皱起了眉头,眼中虽然是没有多少的愤恨之色,但却是盛满了心疼。
沈临先是开口说道:“百姓到底无辜,只是错信了他人的话语,将小妹视为了洪水猛兽。百姓无罪,只是小妹到底是受了委屈。”
沈临话音方落,性子略显急躁的沈沛也是跟着点了点头,说道:“自是不能怪那些百姓,他们知道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小妹……小妹她何其无辜。”
沈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看向李啸叶说道:“小妹现在如何?在邺城可还安好?”
李啸叶沉默了一瞬,这才开口说道:“我离开邺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小姐现在如何我已是不知。但是我走的时候,小姐还安好。想来现在也该是如此,只是过上一段时间后,便怕是要不好了。”
李啸叶这话说的有些绕嘴,但是在场众人却是没有一个是听不明白的。
沈父沉声问道:“为何不好?”在听到自己的女儿或许会是有危险的时候,沈父的面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起来。
“家人”这两个字的背后究竟是包含着什么样的意义,恐怕没有人是比沈家人更清楚了。在战场上,唯有家人是不会背叛,会宁可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将对方从死亡那里拉回来。
“鲁启宸已经决定立储了。”李啸叶回答道,“借着立储大典将所有想要召回的人召回,再一网打尽,这恐怕就是鲁启宸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了。大约再过上几日的功夫,传召沈家去邺城的圣旨就要到了。”
“圣旨一到,沈家便再无选择了。要么顺着旨意孤身去邺城,要么率兵起义。只是不论如何,鲁启宸都不会轻易再将小姐放走了。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圣旨到夏城的时候,便是鲁启宸将小姐召到皇宫中的时候。”
李啸叶的话音刚落,便是听到房门“砰”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的声音。李啸叶连忙转头去看,却只见到沈母的脸上正挂着一脸的寒霜,目光冷凝地将屋内的每一个人都扫了一遍,然后气势汹汹都走到了沈父的面前,头也不回地说道。
“临儿,带着你弟弟和客人出去,我有事情要和你父亲说。”
沈母纵然是现在还能维持着自己面上得体的表情,可任谁都是能听出,她话语中那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来。
沈临和沈沛两兄弟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可谓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从小时候开始,他们的母亲只要是对父亲有什么不满,而他们又是在场的时候,都是会用这种语气将他们两个人支出去的。
沈临和沈沛两兄弟齐齐站了起来,对着自己的父亲行了一礼,然后直接是将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李啸叶给架了出来。
等到三人走出了院子,沈临这才低声解释道:“我们兄妹三人,在父亲的心中或许是没有什么轻重之分的,但是在母亲的心里却是最疼小妹。方才的话定是被母亲给听到了。本来小妹孤身一人去邺城这件事情母亲就是不赞同,估计现在正是憋着一肚子的气要和父亲清算呢。”
沈沛也是顺口说道:“母亲从来都不会在小辈和外人的面前,让父亲难看,所以这才会让我们出来。不过,我想也不会是有什么大事的。我们还是继续说说小妹吧。这都两年多没有见了,我和大哥在心里都念着她呢。邺城肯定是没有我们夏城这里这么好。”
李啸叶这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禁是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大约这便是天底下最是常见的父母亲情了,可惜,像是这样温馨的东西却早已是在他的记忆中褪去了原有的温度。
这边李啸叶正在和沈临、沈沛细细说着,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而另一边一个沈端和意料之外的人却是找上了门。
沈府的大门被谢子玉敲了许久,珍珠这才将门缓缓打开。
“珍珠,我要见你们家小姐。”今日的谢子玉穿了一身黑色劲装,虽是衬的他更加英俊非凡了,但同时也是带了遗一股子肃杀之气。看样子,不像是要来沈端和叙话,反倒是像要和沈端和打架一般。
珍珠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皱,刚是想要说自家小姐已经是歇下了,恐怕是不方便见客时,便是听到沈端和的声音自己的身后传来,“原来是谢统领,还真的是稀客啊。珍珠招待客人吧。”
珍珠此时只能是听从沈端和的吩咐,低声说道:“是,小姐。”然后,便是把大门打开。
正当珍珠想要将谢子玉引到正堂去的时候,沈端和又是说道:“珍珠,带谢统领去练武台。”
说这话的时候,沈端和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子玉,“没瞧见,谢统领今日的这番打扮就不是来找我喝茶的吗?这是要和我练练手啊。”
珍珠有些惊讶地看了谢子玉一眼,眸子中缓缓地续起了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