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李长景厉声质问道，“沈端和竟然走了！”
震怒之下，李长景本就尖细的声音变得尖锐无比，让人觉得无比的刺耳。这还是小太监第一次见到李长景如此失态的模样，慌乱之下，直接是跪倒在了地上。
“师父，那沈家小姐的确已经是走了。我…我也没有想到，谢统领居然是没有将沈家小姐给拦住。”小太监焦急地解释道。
今日这番事情真的不是这个小太监所能料想到的，那日他可是亲眼看着谢子玉一个人从公主府离开，骑马等在了沈端和离开邺城的必经之路上。那时，小太监心里当真是以为这件事情定是没有其他的变故了。
那沈家是将门，谢家也是。便是沈端和曾经上过战场，杀过北燕人，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女儿家，身上的功夫怎么可能会敌得过男子。更逞论，那谢子玉还比沈端和痴长上两岁呢。
所以在小太监的心里，这件事情的结果定然是，沈端和一身狼狈地被谢子玉给押解回城。谁知这谢子玉竟然是如此无用，竟是让沈端和给跑了。
看着自己徒儿在地上一阵阵颤抖着的身子，李长景只觉得自己烦躁异常。一腔的火气根本无处宣泄。
“你可知道，我们是错过了什么吗？”李长景声音阴沉地说道，“这眼看着沈家是居心不轨了，我们却是连沈家人特意送到邺城来的质子都没有看住。这下子，沈家可是彻底没有顾忌了啊。”
小太监一听这话，将自己的身子缩得更紧了。生怕李长景是直接将这次事情的怒火尽数宣泄在自己的身上。
半晌沉默过后，小太监终于大着胆子说道：“师父，如今那沈家女儿已经出城，真是应证了沈家的谋逆之心。我们不妨是借着这次的机会，直接将此事禀告陛下。让陛下先一步出兵夏城，直接是平了这夏城，以此永绝后患。”
小太监说话的语气倒是诚恳至极，可是最终却只换来了李长景的一声冷笑。
“平了夏城？”李长景冷笑着说道，“你当真是以为陛下没有这么想过吗？一支能阻挡得到北燕大军百年之久的军队，你说平就平了？”
李长景这话说的没有掺杂半分的假话，即便鲁启宸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若是他真的是想要派兵镇压夏城的话，恐怕直接是会被沈家反杀。到那时，沈家便是不想要造反，也是要造反了。
“罢了。你这个没有用的东西，去看看谢子玉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如今的局势已经很复杂了，若是再加上一个谢家，那就真的是大事不妙了。”李长景冷声说道。
“是，师父。”
小太监离开之后，李长景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陛下啊，奴才究竟是要怎么做，才能在这场即将出现的乱世中保护您啊。’
次日晌午，去沈家接人的太监空着手回来了。
“怎么，朕要的人呢？”鲁启宸垂眸扫了扫殿下之人，开口问道，“难不成是没有带来吗？”
鲁启宸的话让殿下的太监们冷汗直流，他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之人罢了。对于朝堂中的风起云涌更是全然不知，他们又怎么会知道，鲁启宸要沈端和入宫是安的什么心，而沈端和乃至沈家对鲁启宸又是藏着什么心思。
太监们哗哗啦啦地跪倒了一地，纷纷磕头求饶。如今他们只想要将自己的这条命留下来。
鲁启宸看着眼前的景象，却只是轻笑，仿佛是这些太监们狼狈模样彻底愉悦了他们。
“罢了，沈端和要走，你们这些奴才也拦不住。朕今日心情好，便就不追究了。自去下去吧。”说着，鲁启宸对着殿下众人挥了挥手。
众人自作鸟雀四散状分开退了出去，生怕自己走慢了一步，鲁启宸便会改了自己的主意，要了他们的命。
殿内安静下来的时候，鲁启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低声喃呢道：“难道今日也是到了朕的气数尽了的时候了吗？倒是有意思啊，只是这天下是只能是朕的天下才对，任何窥伺朕身下位置的宵小都该死啊，都该死。”
鲁启宸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底深处是带着些许落寞的情绪的。
这边谢子玉带着追宁长公主骑在马上，因为追宁长公主有孕，谢子玉也不敢是将马骑得太快，只能是慢慢地前行着。
“你方才受伤了吗？”追宁长公主低声说道。
“不过是一些皮肉伤罢了。没有什么大碍，连养伤都不用。沈姑娘她…”说到这里，谢子玉最终还是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她终究还是对我手下留情了。不过今日之前，我也的确是没有想到，沈姑娘的刀法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追宁长公主点了点头，心思却是不放在这里，只是轻声说道：“我觉得父皇大约已经是有铲除沈家的心了。”
“前段时间，陈妃突然在宫中暴毙，随后父皇就要将陈妃的儿子立为太子。这紧接着就是一面派旨要沈家众人来参加册封太子的大典，然后又几日前，又让沈端和不日入宫。如今细想下来，从陈妃的死开始，这一切便都是父皇他的算计，为了除掉沈家人的算计。”
追宁长公主的心情有些晦暗不堪，她怎么也不曾想到，事情竟有一日是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如今，沈姑娘走了，我和你都出城了，我猜父皇他定然是会想到，我们是想要将沈端和拦住了，结果却是失败了。我们这次回去的话，父皇不知道是要怎么对待我们。”追宁长公主低声说道。
她自己何尝是不知道，她对鲁启宸是有着父女亲情的，但是鲁启宸却未必是对着她有舐犊之情。坏了鲁启宸的大事，鲁启宸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谢子玉见追宁长公主几乎是将担忧二字写在了脸上，忍不住是说道：“公主还想要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