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点了点头,说道:“自是有的。自莺儿从襄王府回来之后,便一直没有见过这位朝堂上颇有盛名的李大人。倘若是要早点让莺儿见到这个人的话,定不会现在才来告知老爷这件事情的。”
李言卓也不是一个笨的人,眼见莺儿是突然提起了襄王府的事情,就知这事情应当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于是用眼神示意莺儿继续将话说下去。
“直到几月前,莺儿有幸是见到了这位李大人的画像,这才惊觉,原来这位李大人竟是莺儿的一位故人。”莺儿轻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位李大人曾经自称是柳城人家,莺儿倒也是去查了,这柳城在经过了一场疫情之后,早就已经是没有留下多少的线索了。不过是依稀说是有这么一户姓李的人家,不过却是早就搬到了城外的一处江湖人的山庄上了。”
李言卓闻言点了点头,当时李啸叶的确是说过,自己出身自江湖人家,这点倒是没有错。
但是莺儿说到这里,却是话锋一转,低声说道:“可是事情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反倒是多了几分诡异了。因为在夏城的襄王府中,莺儿曾经见过李大人。那时的李大人跟在沈家小姐的身后,正做着沈家小姐的小厮呢。”
“一边是查询过的证据,一边则是莺儿亲眼所见的。若不是这世上真的是有两个长得一摸一样,甚至是连名字都是一样的人,那就必然是有一个是假的了。”
莺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真诚地看向李言卓,说道,“老爷,莺儿相信自己的眼睛。况且,那位李大人已经是一声不吭地离了邺城之后,沈家小姐,谢统领,甚至还有追宁长公主都纷纷是从邺城中离开。之后,这沈家就是反了。可想而知,他们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随着莺儿一层层抽丝剥茧的话,整个真相已经是渐渐开始裸露在了李言卓的面前。李啸叶为什么会走?因为他知道沈家要反。他为什么是会知道?那是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是沈家的同谋。
一想到这里,李言卓几乎是要生生呕出一口老血来,他的儿子,他的血脉,如今非但是没有一丁点想要认祖归宗的想法也就罢了,竟还想要是将整个李家都给一并脱下水来。他怎么是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儿子来!
李言卓已经因为自己心中假想出来的事情,而充满的怒气。他甚至是都没有抽空去想,李啸叶是不是就真的是想要了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更是没有想过,他这个所谓做父亲的人,可曾是给过年幼的李啸叶一星半点的疼爱。
眨眼间,李言卓就已经是往李啸叶的头上扣上了一大堆的罪名。
莺儿自小便在李言卓的手下做事,又是专门被培养成细作的人,那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已经是被她练到了极致。只轻轻扫上那么几眼,莺儿便知道自己的主子究竟是在心中想些什么。
“老爷,这事情依照莺儿看,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莺儿柔声说道。
“他都不认我这个做父亲的了,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李言卓几乎是怒极反笑,“一个奔着沈家去的儿子,恐怕心都已经长在沈家了。怎么?难不成还是要我跪在他的面前,哭求着他回心转意,看在血脉亲缘的份上,让他放李家一马吗?”
这样的事情在李言卓的心中那是决计不可能的。而且李言卓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现在站在李啸叶身份上的人是他的话,他定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谁也不知道今日留情了,他日是不是就是把自己往黄泉路上推一把了。
不过说实话,这件事情反倒是莺儿这个站在局外的人看得最是清楚了。自从李啸叶入朝一来,对待李家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既不亲近,也不过分的疏离。仿佛就是对待陌生人一般的态度。
若是李啸叶真的是想要将李言卓一家都置于死地的话,那早就是在朝堂上开始算计了。便是没有把握是能将李言卓一家全部都给拽到泥沼中,那暗地里的针对该有的也一样都不会少。哪里还会像是之前那般平静。
想到这里,莺儿不由得是在心中暗暗地叹出了一口气来。她家的老爷现在可是被沈家造反的事情给蒙了心,居然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是看不明白了。
既然,李言卓自己看不清楚,那莺儿就不得不是要来做这个开口点醒李言卓的人了。
“老爷,事情或许并没有您想象中的那般糟糕。”莺儿出声劝说道,“您再怎么说,也是李大人的父亲啊。”莺儿在“父亲”这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就像是在故意提示着李言卓什么一样。
世人皆知,百善孝为先的道理。李言卓光是凭借着自己是李啸叶生父这个事实,就足以是能保自己一个平安。
“而且老爷,您是否有想过,便是李大人他对李家有怨,那这份怨恨究竟又是因何而起?因谁而起的?”在听到莺儿这么说之后,李言卓的眼底划过了一道光。
“李大人若是想要怨的话,那定然是要怨自己的生母被活活溺死在了冰湖之中,怨这么多年来,自己还有自己的母亲在李家受到的一切苛待。但是细想之下,这一切都是和您没有关系的。下令溺死叶姨娘的人是夫人,掌管后宅一切事宜的人还是夫人。而您,只不过是太相信夫人,太相信从文家出来的女儿罢了。”
莺儿的话语中已经显出诛心之意来了,她只是摆明了让李言卓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文氏的头上,借此来保全自己。
眼见李言卓的眼中已经多了几分的算计之意了,莺儿又是说道:“试问这天下有谁是能挡得住神勇无比的沈家军,相信不久之后,这天下就是要重新洗牌了。再也没有了鲁家、谢家、王家,还有文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