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启宸这番打开城门的举动,倒像是在唱一场空城计,但是这场空城计也委实是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了点。因为沈家早就已经是没有后路了,这邺城他们是肯定是要进去的。
沈父向来都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毕竟他若是真的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的话,早就不可能是把夏城守了这么多年了。
当天夜里,沈父的营帐中坐着沈家三兄妹,并上一个李啸叶和匠人薛。
沈父最先是开口了,“我们早前已经是知道了,那鲁启宸在皇宫的密道中藏满了火药,就等着我们杀入皇宫之后,将我们一举歼灭。如今他将城门大开,未必是没有心急了的缘故。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前进。”
匠人薛看了看着帐内凝重的气氛,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他之前可没有想到沈家人若是一起严肃了起来,会是这么个样子。整个空气中仿佛都开始弥漫起了一股战场上肃杀的味道了。
匠人薛不禁是有些苦闷地想到,‘他难道就不是一个普普通通通的匠人吗?为什么是要在这里承受这样的压力?’
就在匠人薛走神的时候,突然是听到了有人在喊的名字,下意识地抬眼望过去的时候,却是发现是自己方才腹诽的对象正在叫他。
沈端和一看匠人薛这副模样,便就知道方才的话,这位必然是半句都没有听进去,只能能是低声重复了一遍,“关于密道中的火药,先生可是有法子解决?”
匠人薛这才明白突然间叫到他的名字是为了什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倒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火药一物虽然是燃之迅猛,但实际上却是担心受潮。一旦火药受潮了,那就当真是半点作用都是没有了。”
“皇宫中的密道想必都是埋藏在地下的,而地下的密道便是防潮的措施做得再好,那也是避免不了潮气入侵。只要将这一点放大就好了。可惜了,这和护城河离皇宫的距离有点远,不然直接是将这护城河里的水引导到皇宫的密道中,那所有的麻烦就都迎刃而解了。”
火药怕潮这几乎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常识,可是那也得是火药彻彻底底的湿透了才行,万一这其中还有一点地方是干的,那一个火苗撩上去,照样是得炸了。所以匠人薛的口中所说的这个法子倒也算是稳妥,依照护城河的水量,便是鲁启宸埋下了再多的火药,那都是无用的。
听到匠人薛提起护城河,沈端和突然想起来那日游园会,她在皇宫御花园看到的湖。说起来,那湖也算是不小了,至少在那日只开放了一部分的御花园中,沈端和可是没有找到那湖的边界。
有这么大的一个湖,想也是知道,这里面装得必然得是活水,而活水又是从哪里来呢?那自然得是有管道了。
很快,沈端和便是将这件事情给说了,匠人薛愣了一下,随即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若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是好办多了。还请沈将军明日便进城,最多三日,您必定是能安安全全地踏入皇宫之中。”
匠人薛的脸上全然写着高兴这两个字,仿佛只要能将鲁启宸从皇位上拉下来,便就已经是他的毕生所愿了一样。
“有些东西,我还得提前准备一二。想必各位大人再准备去讨论的事情,也多是军事上的了,我便不跟着了。”匠人薛轻声说道,“毕竟术业有专攻,我对于行兵打仗这样的事情可是一窍不通。”
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匠人薛早就是摸清了沈家人都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这虽然说,每个人的性格之间都或多或少是有些诧异,但难得的也是有些共性。
就比如说,这些沈家人没有一刻是将自己高高端起来的。通常不遇到什么大事情的话,他们是不会轻易生气,更是不会去和你计较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事情。
匠人薛也正是因为摸清楚了这一点之后,说话也才变得越发的随性了起来。反正他也不会是做出什么超过沈家人底线的事,不是吗?
果然,沈父只是看了一眼匠人薛,就低声说道:“先生请自便。火药的事情还要先生费心了。”
匠人薛离开沈父的营帐后,李啸叶这才轻咳了一声,为匠人薛方才高兴的模样,解释道:“鲁氏一族曾经因为匠人薛的父亲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而斩断了他父亲的右手。他们两家也算是有些仇怨了。”
经李啸叶这么一解释,方才匠人薛的表现立刻就变得合理了很多。
沈父低声说道:“无妨,先生有赤子之心,我等皆知。”
沈父营帐的灯烛一直是烧到了子时三刻的时候,才渐渐熄灭了。
次日一早,大军进城,守城兵士因为鲁启宸的旨意无一上前阻拦,不过事情都已经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便是没有圣旨在,那也应该是不会再有人上前了。
沈端和兄妹三人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那些从自己家窗户的缝隙中向外窥视的平民百,心里突然是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沈沛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这不像是在攻城,反倒是向凯旋归来了。”
沈端和看了看周边的景色,和她前世很相像,只是那个时候到处都是吵吵闹闹的,她没有等来大开的城门,是真真正正靠着厮杀闯进来的。虽然今生和前世是不一样了,但是沈端和却是更喜欢这样的场景。没有平民百姓声嘶力竭的苦寒,没有四处飞舞的长刀和箭羽,还是这个样子最好了。
沈临看了自己的二弟一眼,低声说道:“民心。这些百姓们早就不是鲁启宸的子民了,是我们沈家的。”
进城之后,沈家军倒是不着急闯进皇宫,只是叫人在皇宫的各个门口戒备了起来,只准进,不许出。随后便开始安排起了城中的各项事情,一副根本就不在意皇宫中的那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