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胃气虚,情志不舒,郁而化火,常烧心泛酸,口苦,舌质淡红,脉细数。典型的证属虚实夹杂,肝火犯胃。颜景明在网上是个如何舌如砒霜的不倒人设容雪蒿一概不知,只是凭着自己在片场时候的观察,再加上方才无意摸到的脉象,大致辩证了一番。
他也没准备真就上来给人浑身上下扎个一顿,而是准备先给颜景明再做一番检查,这才将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只是颜景明这么一张凌厉的俊脸上露出些难得的茫然表情,反倒是让容雪蒿感觉这人有些可爱。
不过这可不可爱的都扎完再说,容雪蒿将针囊往床上一扔,而后上前两步就伸手去探颜景明的腹部,颜大影帝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却误以为这胆大包天的混球是要来扒自己的衣服,连忙也伸手要去按容雪蒿的手,两个人的手顿时在半空中一阵交接,打了好一通太极。
容雪蒿无言的看着两人一通太极之后十指相扣的手,抬眼看着颜景明:“不是……我就是想按腹看看你是不是胃病,你也不至于要这样吧……”
颜景明也看着自己和容雪蒿十指交缠的双手,忍不住觉得耳根发热,连忙低咳了一声就飞快的将手收了回去,却被容雪蒿瞅准了时机一下按在了肚子上。他有些怕痒,忍不住就想闪躲,容雪蒿正防着他这一点,揪住了他的T恤要他不能挣脱。
冷不防就把颜景明的T恤给掀了起来,露出了男人经年锻炼出来的结实腹肌。
身材不错。容雪蒿走了一瞬的神,立刻手就被颜景明给拍开了。颜大影帝的脸上露出些当真微怒的表情来,看着有些骇人,容雪蒿忍不住退了半步,双手合十抱歉的拜了拜:“对不住对不住……我这真不是故意的,这……”
“这不也得怪你非得躲呢吗……”容雪蒿小声的嘀咕着,被颜景明给听了个全,他简直感觉自己刚对这人有些改观的想法又要被气回去,连话都懒得说就想绕开容雪蒿离开。容雪蒿哪能就让他这么带着一肚子火气就跑,连忙往后一退,把人给拦得结结实实,而后脚尖一挑,就将原本大开的房门给带上了。
而后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颜景明的脸色,放柔了声音劝道:“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说了是答谢你,不是害你,你就信我一回?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从窗户跳出去!”
他话音刚落,就见颜景明脸上的表情微微动容,然而影帝微微侧过身,看了一眼被封死了只有个装饰作用的落地玻璃窗,一挑眉:“从这窗户?”
“不是……从能开的窗户!成了吧?”容雪蒿只觉得这人私底下倒也幼稚的出奇,带着笑又哄了一句,向颜景明伸出手,“不骗你,我……小时候跟着老中医学过一手的!不信你回头去问曲倾,我推拿的可好了,你看外面那些什么盲人按摩,不也带针灸服务,他们还没我有本事。”
确实,推的曲倾当晚就咆哮着要我过来见证奇迹了。颜景明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脑子里却想到了昨晚曲倾在群里念叨的话,顿时觉得自己今天也要变成一块掉皮的搓衣板,着实可歌可泣。
但容雪蒿这张脸露出点恳求的表情时,当真是杀伤力惊人。颜景明看了他半晌,默默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住T恤的下摆,两下便将上身的衣服给脱了下来,随手扔在椅子上:“说吧,你想怎么样?”
这话配上这个美男半裸的场景实在是让人有些想入非非。可惜容雪蒿的神经粗大,一点也没往庞的地方想一想,而是格外正经的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床道:“你趴下。”
容雪蒿睡姿向来稳妥,从前做大夫做习惯了,总有把待过的地方都给收拾整齐的习惯,这床看着整洁,并不像被睡过的样子。再加上范导也不是吝啬的人,给每个主演定的都是大床房,一张床很是宽敞,颜景明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已经背过身去点艾条的容雪蒿,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容雪蒿开了一袋艾条仔细掰开,在针尾插进去,从酒店书桌上摸了火柴过来准备点燃,就见颜景明仍站在那里没动,只以为他是怕疼,心里好笑这人看着比自己还要高些,原来是个怕疼的,说出口的话也就更带了点诱哄的意思:“我下手轻,疼不着你。”
你是觉得我今年三岁吗。快三十岁的颜大影帝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依着容雪蒿的意思趴在了床上,一张俊脸整个埋在了枕头里,只觉得上面一股酒店洗发水的淡淡柑橘香味,闻着莫名的舒服。
不能深呼吸,像那些粉丝整天说的痴汉似的!颜景明按下一股想要吸气的冲动,偏了偏头,然而还没张嘴,就感觉到一只手在自己背上摸了两把,而后按在肩胛的位置一捏——颜景明只觉得肩胛骨都要被他这一把给捏开了,一声哀嚎还没出口,在背上的手就从一只变成了一双,自他的颈椎开始往两边缓缓按揉起来。
容雪蒿确实如他所言下手轻了不少,心里想着自己是要借着机会和颜景明缓和关系的,推拿的时候就更用了心思,一点点的把颜景明肩颈处僵硬的肌肉捏松了,再认准了穴道给他放松。
这倒也不疼……曲倾说的那么严重,其实还是挺舒服的。颜景明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就被容雪蒿给按摩出了些睡意来,朦朦胧胧的就睡了过去。
等他睡醒的时候已经日近黄昏,温柔的夕阳正将余晖透过那扇不能打开的落地窗洒进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艾草烧过之后的苦涩呛味,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过身来正面朝上,身上还搭着被子。
颜景明揉着太阳穴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从没睡得这么舒服过,感觉偶尔会酸痛的脖颈和后腰都很是舒畅。而且……他伸手在胃部微微一按,原本长久以来都有些泛酸的胃竟然好像被温水泡着一般,感觉有些暖,甚至他有了很清晰的、想要进食的欲望。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把床边整齐叠好的衣服抖开套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睡的是人家容雪蒿的床,盖的是人家容雪蒿的被子。他竟就在容雪蒿的床上这么睡了一下午!
显然没有睡那么久,但是这么毫无防备的睡别人的床,对有些洁癖的颜景明而言已经是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了。他在床边愣了片刻的神,摇了摇头,准备去洗手间里冲个脸。
还未来得及细思容雪蒿去了哪儿,门就已经吱呀一声开了,容雪蒿一手托着个酒店餐厅的餐盘走了进来,盘子上面放了一盅汤和一碗米饭,几个小碟里放了点咸菜。这汤盅里的香味还未揭开盖子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了,明显不是酒店的手笔。颜景明颇有些好奇的瞥了一眼,就见容雪蒿回身关上了房门,见他醒来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你睡醒了?”
“嗯,我怎么……”颜景明话还没说完,容雪蒿就几步走了过来,将餐盘往桌上一放,道:“推拿旨在让你放松,原本午休的时候你又和我说戏耗损精气,睡过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理所当然的说完,而后很有些自得的揭开了汤盅的盖子,一扬下巴:“给你针刺过中脘,内关,足三里,太冲,今日的饮食不可太刺激,我可是找酒店好说歹说才让人答应借我后厨一用,怎么样,给个面子尝一口?”
这话里的意思,汤是他炖的?颜景明一愣。
容雪蒿话里说的自己针刺过些什么,他是只听了个大概,但后面这半句话却是让他心里又浮现出一股五味杂陈的感觉来。容雪蒿却没再看他,而是兴致勃勃的把勺子放进汤里去,而后侧身让出位置来看向颜景明。
颜景明面色复杂的上前去,心里甚至连容雪蒿是不是准备借机在汤里下毒都给想了一遍,身体却先于他的脑子,手已经伸过去接住了勺子,轻轻压了压,盛了一勺热汤凑到嘴边吹了吹,而后慢慢抿了一口。
颜景明确实胃不好,早些年的时候也是过过苦日子,饮食不规律,加上他的性格本就肝火旺盛,慢性胃炎倒是成了常驻客,偶然胃疼起来什么都不想吃。
容雪蒿炖的这汤显然火候还有些欠缺,没有想象中那么鲜美,但对于一个大少爷出身的人来说,能够做成这样已经很是不容易了。颜景明不动声色的看了容雪蒿一眼,将勺子里的两颗薏仁也和着汤一同咽了下去,这才带了点笑意道:“不错,味道还行,你怎么会的这个?”
“你那是胃病,又要清淡,我想着就炖了个萝卜排骨薏仁汤,只可惜时间短了些,火候恐怕不足。”容雪蒿误听成了自己怎么会想到做这个,连忙解释了一通萝卜顺气薏仁温补之类的话,等颜景明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才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炖汤而已能麻烦到哪里去?见人做过自然就有谱了,不过倒还是第一次炖成品出来。”
他这话也不算错,“容雪蒿”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除开上次自己在公寓里煮的清汤面,这还很是第一次正经的做了个饭出来。
第一次……颜景明只觉得心绪复杂,若说是受宠若惊,显然有些太过,但若是毫无动容……他倒也不至于这么不近人情。他可还记得自己和容雪蒿关系远没有到能让容雪蒿专门为他下厨的地步,这一盅汤恐怕还带了点修补关系的意思。
他这么想着,伸手将那餐盘给端了起来,冲容雪蒿微微颔首,刻意露出了有些疏离的礼貌微笑来:“谢谢,不过这毕竟是你的房间,我还是去楼下吧。”容雪蒿也没有再反对,他之所以端上来是以为颜景明尚未睡醒,这时候颜景明既醒了,他所要做的也做完了自然是去留随君。
不过看着颜景明出了门就要走,容雪蒿还是一个激灵想起了什么,连忙几步跑到门边,扒着门框冲颜景明挥了挥手,语带笑意的道:“下回哪儿不舒服还来找我啊!”
这话的语气没了他往常说话的温和,倒显得有些荡漾。颜景明的脚步顿时踉跄了一小下,险些把手里的餐盘给打翻,再回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容雪蒿已经把头缩回了房里,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好么,合着自己是免费上门练手的人体教材。颜景明捧着一盘子的吃食,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心里对容雪蒿从前言行的芥蒂倒是无形中又下去了一点。若是他头顶上和游戏似的有个进度条,就能看见怨念值biu的一下滑下去一截,而后好感度缓缓地涨了上来,好感条顶端的爱心还微微跳了跳。
不过容雪蒿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一手针灸和推拿的法子……颜景明默默思索着,几不可查的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