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蒿抵达C市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他在飞机上稍微小憩了一会儿,让自己能够保持一个清醒的大脑和不至于太过颓丧的外表,他下飞机之后立马就被早已等待在外面的咚咚给看见了,咚咚连忙冲他挥手,将他给直接带到了停车场去,一边掏出车钥匙开车,一边感叹一般的道:“真的是叫天有不测风云,谁想得到这个……雪蒿你还是节哀顺变,唉,昨儿还在说你出演的《藏心》里面的岑鹤轩被提名最佳男二了,现在一转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咚咚,融哥叫你过来的?”容雪蒿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他这次前往王导的剧组拍摄的时候,咚咚是没有跟着去的,原因是颜大影帝说俩人反正都是一起去,带这么多助理还要麻烦剧组多安排住宿,也不是什么外人了,干脆就带一个助理拉倒,融冬想着前一回咚咚没怎么休假,于是就自作主张的安排了让咚咚这边去休息。
董咚咚点了点头,系好安全带之后叹了口气,道:“融哥都要担心的起飞了,要不是因为现在手头好几个事情堆在了一起实在是走不开,他恨不得现在亲自过来帮你处理。”她顿了一下,从容雪蒿欲言又止的表情上看出来了他想要问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于是轻轻的扯了扯嘴角,道:“放心,现在去容先生的公司还有一节路要走,我大概和你说一说这是个怎么回事吧。”
她相当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真的完全就是个意外情况。”
“容先生在最近一两年身体就已经开始逐渐觉得不好了,前些年是觉得你也过的不怎么如意,又是一天天的在追求你的梦想,所以就没告诉你这回事。”咚咚转动方向盘绕过一个路口,小心翼翼的继续道,“现在是看着你好像混出了个名堂,担心告诉了你反而影响你现在的发展,所以就给瞒了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自己大概也没想到这心脏病会病发的这么的突然,所以完全没有一个反应的时间。不过容先生应该也是早就想好了自己可能某一天会出事,所以早早的就给写下了遗嘱。”
“他留下的遗嘱有两份,一份是我之前拍给你的那一份,还有一份在律师手里,他说了那一份是容先生生前千叮咛万嘱咐说要保密的,只能给你一个人看,所以不能交给我,我也就没有去追问什么,你到时候自己打开了看了就是了。”董咚咚说完,看着后视镜里面容雪蒿面无表情的脸,有些担忧的道:“雪蒿,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可能会完全的没事?容雪蒿心里有千万种猜测,但是现在在看到那遗嘱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之前,他都不能下定论,故而现在千头万绪一并在他的脑子里面翻江倒海,让他的脸上也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只能保持着一个空白的样子,下意识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来:“我没事,我只是在想事情。”
抵达公司的时候,公司上下也都还是井井有条的运行着,连容雪蒿的出现都没有引动员工们太大的反应,足可见之前容城锦还在的时候,将这个公司上上下下的就都已经打点过了。意识到了这一点,容雪蒿只觉得心里的愧疚随着自己的步伐一点点的加重,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什么也不能表露出来。
他抵达之后先是和容城锦安排的靠谱管理团队见上了一面,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就果断的联系了融冬,告诉他之后这些事情交给他来全权负责,融冬简直哭笑不得,笑骂道:“臭小子,我打两份工你还得再给我开个工资!”容雪蒿被那一大堆的什么数字和投资给搞得头昏脑涨,当下毫不犹豫的就道:“没问题,双倍的工资我看都成,只是千万不要让我自己来核算……不到两天我能把这么些家底全都给败光了。”
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说别的就要轻易许多了。律师无非就是要和他确认一下遗嘱上面写到的遗产的数额,以及确认一些关于容城锦下葬的后续事宜,确认完毕之后,就从身边随身的密码箱里面抽出了一个文件袋来,珍而重之的递给了容雪蒿,沉声道:“这就是容先生交给我们保管的最为重要的遗嘱,容先生说过了,这封遗嘱只能您亲自打开来看。”
律师先生显然很有职业道德,说完之后就训练有素的站起身来,转身就拎着他的包出去了,一点好奇的意思都没有,纯然一副“我要说的要传达的都已经传达完毕,我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的模样。
容雪蒿拿着这一封遗嘱,只觉得在手里有着千钧的重量,等到他沉默的将遗嘱拆开来,一字一句的缓缓看完的时候,才总算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果然不出所料……容城锦,或者说“容雪蒿”的父亲已经是心里有了猜测和怀疑,在颜景明这个家伙私下里进行了询问之后,这种怀疑就已经达到了顶峰,他甚至也找了人来检验过容雪蒿是不是本人,但得到的结果却毋庸置疑。
他在遗嘱里写道:“儿子,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或者说是在你的身上,出现了爸爸没办法理解的事情,我永远都是你的爸爸,我也永远都会像以前一样的爱着你。”
可是容先生,你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再见容雪蒿一面啊。
容雪蒿只觉得自己鼻尖的酸涩都要满溢出来了。他仰起头来,将所有的莫名涌起来的委屈和感怀都给憋了回去,而后将这一封遗嘱给好生收进了怀里,揣着所有的文件和资料,走出了办公室,迎面就见到了已经在外面等的有些着急的咚咚,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来:“好了,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现在我们去酒店吧,等到葬礼结束,我们就回B市。”
咚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着容雪蒿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似乎是有些不一样了,但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呢……咚咚想破了脑袋也委实是想不出来,最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