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容雪蒿到片场去准备拍摄自己的第一个片段的时候,就看见李导和剧组另外一名编剧全都看着他笑,笑的他只觉得自己背上的鸡皮疙瘩全部都冒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自己下午时候的那档子事,有些无辜的看着李导道:“不会吧李导,就因为我怕黑,您难道准备给我再来几个晚上的剧本?”
李导被他这很是无辜的一句话简直要给逗笑了,上前去顺手拍了他的肩膀一巴掌,道:“少废话,等你半天了,还不快点给我滚去换衣服化妆,收拾收拾,准备一下开始吧。”
容雪蒿这才看见已经有个化妆师正抱着化妆箱看着他笑了,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摊手道:“谁叫李导这么盯着我笑,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千万要来和我说道说道。”他说完就赶紧跟着化妆师一溜烟的跑了,叫李导当真笑也不是,骂他倒也是显得格外的不对劲。
他回身去就和正在被补妆的颜景明道:“这是个什么奇怪的原理,只要和你这臭小子沾上关系的都是这么个脾气?叫人真是怎么都不对。”颜景明闭着嘴,老老实实的让化妆师给他把唇线和唇彩补完,这才一扯嘴角,露出个清浅的笑容来,看的李导眼睛瞬间就给瞪大了,他这才慢悠悠的道:“什么叫奇怪的原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雪蒿这是和我走得近,学到了我宠辱不惊的优点。”
李导刚被他皮囊所蛊惑的灵魂顿时就回归了自己的肉身之中,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我可告诉你,这一出戏虽然只出现了雪蒿的侧脸,但可是相当看气质的,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演不出来,或者是把岑鹤轩的气场演的太像容雪蒿?”颜景明正在低头去整理自己的袖口,顺便方便了化妆师去给他整理自己脖子上裸露出来的皮肤部分,闻言露出了一个有些诧异的表情来,等到化妆师退开之后,这才抬眼看着李导。
颜景明生了一双有些凌厉的丹凤眼,而且他的眼角天生的上挑,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唬人,笑起来的时候却平添了几分不自觉的嘲讽之意,叫人只觉得恨得牙痒痒。他看着李导半天,却一个字也不说,一句话也不讲,直笑得李导要憋不住揍他了,这才收敛了笑意,肃然正色道:“为什么要为这个担心?”
他话一出口,就见李导的脸上露出个不信的表情来,蹙眉道:“为什么不担心,你们不是关系好吗?”颜景明似乎是被噎了一下,而后有些奇怪的反问道:“关系好又怎么了,我和曲倾的关系难道很差吗,李导你什么见我担心过他?”
容雪蒿和曲倾能是一个水平量级的吗!曲倾虽然现在是不怎么演电影、主攻影视剧了,但是手里也不是没有奖杯的,不如你颜景明的多,但是绝对也不少了。对比上容雪蒿这么个在出演《珍珑》之前风评还很有些不好说的容雪蒿……李导简直觉得颜景明是疯了,但是看他神色有摆明了是很正经。
细细一想,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颜景明不是在拿这个方面作比较……而是单纯的把容雪蒿和曲倾都作为了他的好友来作比较,颜景明这个人心高气傲,李导是知道的相当清楚的,如果你能够获得他的认可,那你不管做什么,在他这里都有他自己的容忍度,只要你不当着他的面吊儿郎当的不专心对待自己的本职,其他的事情他都能选择性的给你忽视掉——就连对你吐槽的时候你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语气是欢快的,而不是像讥讽旁人的时候一样,带着一股子像尖刺或者利刃般的凉薄。
但是如果你没有能够获得他的认可……呵呵,想想之前的容雪蒿是怎么和颜景明对上的吧,这家伙就敢亲身下场来搞你,什么脸面什么身份,在爽的面前都是空白的,他就是为了自己的一口畅快,就敢叫你恨不能将他给活活掐死过去。
但是容雪蒿和曲倾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原来是一样的吗?李导看着颜景明已经百无聊赖的转过身去找助理要手机的背影,心中轻飘飘的这么问了一句,而后这一句的后面半截就相当果断的化作了一声讥讽的笑意。一样个屁!你颜景明心里要是真真正正的把容雪蒿和曲倾放在同一个位置,我的名字给你倒过来写。
那边容雪蒿也终于是换好了衣服,一边整理着衣服的下摆,一边从化妆间里走了出来,冲着李导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他身上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洋装,上身是白衬衫,灰色的西装马甲,外面搭配着同色的灰西装,一条灿银色的链子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晃晃悠悠的露了出来,显示出主人卓绝的经济实力来,更甚的是他脖子上搭着一条咖啡色的羊绒围巾,将人衬的更加的儒雅温文。
李导看着就是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就见容雪蒿的面色微微的一动。
他那双原本弯着露出笑意的桃花眼里突兀的冷了下来,仿佛深有千尺的桃花潭水,缓缓的沉了下去,柔软的唇角扯成了一条直线,原本还说得上因为长相的精致而显得有些柔软的脸颊也微微往下收着露出了一个极为冷酷的表情,他满脸的神色顿时变得疏离和冷漠,仿佛他不是眼前的容雪蒿,更不是眼前穿着戏服,即将要走进片场的布景里面去的一个人。
容雪蒿,不,此时是岑鹤轩。他的脸上透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来,显露出他对于这一趟旅行并不期待,但是他却仍然是踏上了回到本城的道路——原因不是因为别的,不是因为他喜欢本城,更不是因为他的父母还在本城,或者是任何什么其他的缘故。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裴飞鸾在那里。
所以当他从邮轮上下来的时候,看着坐在码头上咬着糖葫芦,百无聊赖的左顾右盼的裴飞鸾的时候,那双冷漠的桃花眼里,才第一次带上了些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