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问什么？”苏婳倒了一杯水，看起来很是随意。
燕洛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没事干嘛要给自己找麻烦。
“你怎么不说话了，”苏婳皱皱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燕洛连忙摇头。
“那就去忙吧，”苏婳还是没有追问的意思。
燕洛瞠目结舌。
就这么……结束了？
她一脸的担忧，转身出了门。
到了晚上的时候，燕洛再次出现，“夫人，事情安排好了，沈大人知道要见您，说不要去家里面，而是在府衙。”
家里面有栖霞，不怎么方便。
苏婳也懂，“好，走吧。”
这一路上，燕洛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苏婳询问关于身体病况的事情。
可苏婳相对沉默，似乎一直思考跟沈默宇见了面说什么。
“夫人，”快到知府府衙，燕洛咬了咬牙，“您真的，没有想要问我的吗？”
苏婳看起来一脸疑惑，上下打量着燕洛，“之前不是问过，你也说了，南国一切，都能掌握，不需要太担心。”
可……
燕洛心里面有些无语，她想的，不是这个啊。
“好了，前面便是府衙，你在外面等我吧，”苏婳还是笑着，看不出有什么隐藏的心事。
“您一个人进去，可以吗？”
“沈大人可信任，既然信任，就不要做伤害朋友心的事情。”苏婳郑重地开口。
燕洛愣了一下。
她怎么觉得，这句话是苏婳要对她说的。
看着苏婳的背影，她轻轻叹息一声，现在处在夹板之中，真是难！
无意中抬眸，看到空中一道白影闪过。
燕洛愣了一下，这不是……
……
苏婳进了府衙，便看到沈默宇背对着她。
“没想到再见面，还是要叫你沈大人，”东方枫对沈默宇可谓是恨透了，自然是希望他死。
现在他却高调出现，还做了江州的知府。
是东方赫明摆着挑衅朝廷。
如果东方枫认真起来，便可以给东方赫安一个包庇罪犯的罪名。
名正言顺，讨伐江州。
但东方赫还是这么做了。
“王妃，我也没有想到，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不敢真面目见人了。”？
沈默宇说话一针见血，苏婳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会是不敢见人，而是这面具之下，有太多的无奈。
“王妃来见我，是不是担心铁矿的事情？”沈默宇目前最大的倚仗，就是当初主导挖掘铁矿。
若是私自将这些铁矿送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谁都知道，即便是之前苏雅语发明了炸弹，也在战场上使用过，但是制造炸弹的成本太高，一个两个还行，想要长期使用，谁也负担不起，所以现在，还是冷兵器为主。
铁矿就显得格外重要。
“也不全是，”苏婳轻轻叹息一声，“最主要的，还是想要看看，你的身体，是不是痊愈了。”
“说起来，王妃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沈默宇眸光淡淡，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比以前冷淡，却又不疏离。
府衙内里，东方赫的身上满是汗水，已经将中衣浸透，他轻轻吐纳，随后调整自己的真气。
他知道，现在要平和，要保持超然物外。
但是在听到苏婳声音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心。
“救命恩人不敢当，”苏婳的声音也冷淡了很多，“我只是希望，沈大人能用这条命，做一些有用的事情，不要徒增人命。”
不要拿着铁矿害人！
沈默宇拱拱手，“王妃，您现在，都自顾不暇，还要如此费尽心机维持现状吗？”
苏婳皱眉。
沈默宇接着说道，“现在谁都知道，天下大乱，是迟早的事情，你就算能将这个事情推迟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但是以后呢？你以为，你一个人，可以改变整个天下？”
“您是王妃，也许想要稳定和平的生活，但王爷若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就会彻底失去他的价值，你觉得到时候，他还是他吗？”
“你可以不爱他，可以跟他决裂，甚至，你觉得你是天选之女若是天下大乱，你会在劫难逃……”说着，沈默宇也觉得自己太激动了，又叹息一声，“总之，不管你出于什么心理，你阻拦事态发展，以为从此之后，就能高枕无忧吗？王妃，你这是自私！”
这个天下，有多少人，等着乱起来。
又有多少人，等着推翻现在的统治，选择一个贤明的君主。
谁也阻拦不了。
这是必然。
苏婳冷笑，“自私？沈大人，你可知道，真正天下大乱之后，多少人会流离失所，又有多少人，会妻离子散？就算是你，还能一早约定，守护在栖霞身边吗？”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个我知道，可现在，真的是战争最好的时候吗？”
“你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三国之内，都有瘟疫在蔓延吗？你现在火上浇油，无异于刽子手！”
“你可以不悲天悯人，甚至你也可以不爱惜你的百姓，但是沈大人，你不要忘了，战争一旦开始，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就能结束的，你觉得，你可以坚持多久？”
“你是剑庄的继承人，自然是见过不少血腥的场面，可真正直面几百万人的生死，你能做到吗？”
“我不是阻拦事态的发展，也从未想过要拦截你们出兵，可沈大人，等你白发苍苍，这个天下还是割据争斗，你要如何自处？”
沈默宇的脸色一僵。
脸上那些所谓的义正言辞变成了尴尬。
他以前佩服苏婳，就是因为她目光长远，心存正义。
明明是一个女子，却有着多少男子没有的胸襟。
里面。
东方赫收敛了气息，他已经不再调理，只是静坐在那里，想着苏婳刚才说的话。
跟他……不谋而合。
这种心心相映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他的小狐狸，永远都能戳中他内心最关键的点。
甚至，他自己都没发现，在想着苏婳的时候，他身边的光都变得很柔和，眼底也满是温情。
沈默宇的声音再次传来，生硬还又凉薄，“那王妃，只能说，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苏婳眼底，满是失望。
……
燕洛看着苏婳出来，便赶紧迎上去，并且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周围干净之后，这才松一口气，“您没事吧。”
再次看向苏婳，能看到出来，苏婳现在心情不好，情绪也不高，燕洛也不敢多问。
苏婳摇摇头，抬脚就走。
“燕洛，你说，人为什么会变？”
“人本来不会变，可能是，身边的一切都变了，也不得不跟着变吧。”燕洛也是有感而发。
若是可以，谁不想平和生活，永远保持自己的初心。
苏婳点点头，“也许吧。”
也许从一开始，沈默宇就想着要搅乱这一池春1水，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而已。
“王妃，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燕洛被她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最先想到的，便是东方赫。
王妃肯定觉得是王爷变了，失望透顶，才会有此一问吧。
苏婳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算是心事，只是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很无力。”
燕洛心脏一沉，难道是说，那天被东方赫救的事情？
即便是知道了真相，苏婳也不能改变了？
“王妃，”燕洛猜测很多，快要将自己折磨疯掉了，她索性直接问，“您就不问问，您的病情，为什么会好的这么快吗？”
苏婳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转头认真地看着她，“我已经好了，再追究那些有什么用？”
燕洛顿时一脸懵。
“不管是我自己扛过来了也好，还是有人帮忙也罢，？或者，那个帮我的人，付出了代价，这些，跟我什么关系呢？”
“他既然救了我，没有留下名字，那么，他唯一的心愿，就是我能好好的，不是吗？”
说的很有道理。
燕洛居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可是……”
“可是我就不想知道，过程吗？”苏婳笑了笑，朝着她走近了两步，轻轻拍了一下燕洛的肩膀，“所以，我才要说，燕洛，谢谢你，你现在，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所以，他们之间，扯平了。
燕洛僵在原地，看着苏婳已经走出了很远。
……
苏雅语做了一场噩梦，惊醒之后，裹紧了被子。
门外，似乎有动静。
窸窸窣窣的，像是小动物，又像是，某个高手路过。
夜晚做过噩梦的人，心里本就脆弱，她脸色苍白，一双手紧紧捏着。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为什么看了一封信就决定留下来，按照她催眠的能耐，就算是现在回去，东方翼也不会如何她。
她真傻。
也就是现在，她下定了决心，明天一早，便离开药铺，直接去京华山，什么苏婳，什么输赢，她都不管了。
门，毫无征兆地，被猛地踢开！
苏雅语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枕头抱住，紧张地看向门口。
因为极度地害怕，她甚至忘了，自己还会功夫，也忘了，她能驾驭小虫子。
直到是，门口的黑影，忽然窜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