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山忍痛点点头。
其实他来京城，也是因为苏婳说过，这里有苏雅语的消息，但经过被辛子怡欺骗这件事，苏雅语死过一次，心性大变，已经不适合做这等机密要事。
所以，他会自己离开，绕道江州带走自己的手下，回到楚地，图谋后事。
绿乔轻叹，“王妃如今归期未定，奴婢想要等着她，苏大夫，您到了地方，定要与我们联系，若是有朝一日，王妃难以在京城立足，还请苏大夫看在以往情分上，收留才是。”
她自从跟在苏婳身边，还从未如此低声下气。
现在为了后路，她已经收起了满身的刺，就想为王妃多做点什么。
苏兰山当即后退两步，拱手作揖，“姑娘多虑，王妃与我有恩，此次去的地方，也是王妃所有，哪里来的收留二字。”
绿乔欣慰，“多谢。”
“姑娘保重。”
“苏大夫，你也一路平安，记得，到了地方，来信。”绿乔也郑重还了半个礼。
……
晚上。
侧妃进门！
与圣旨一同到了沐王府。
苏婳住的寒光殿，终于了一盏灯。
送灯来的小宫娥很小心，将灯点燃之后，才露出了真面目。
“栖霞公主？”苏婳微愣，猛地起身上前几步，拽住了对方的手。
栖霞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小心开口，“我不能呆太长的时间。”
苏婳点头。
“当时父皇重病，我去过神龙殿，听到了他跟牛公公的谈话，我才知道，父皇一直假装生病，实际上，已经暗中部署，皇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些已经不是秘密，苏婳也猜测的差不多，“那你呢，好好的公主不做，为何要假装出宫去了江州？”
“我听到了这些秘密，但是我的立场父皇却不相信。”栖霞虽然是一个公主，但是母妃早就去世，是因为被东方赫高看一眼，才赢得皇上宠爱，哪里有多少的情分可言。
苏婳秒懂。
“为了自保，我便假装成我宫中的宫娥，让宫娥代替我出宫，只是遗憾，那宫娥刚出去没多久，便被暗杀，还有人放出风去，说我去了江州，”栖霞无奈摇摇头，“我虽然贵为公主，却不过就是深宫之内的一颗棋子。”
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苏婳看着她打开了背着的包袱，里面全都是过冬才穿的衣服，“这些衣服是我的，不过比较平常，是我微服出去才穿的，这里寒气不断，你要护好自己。”
天色越发的黑沉。
这里也越发的冷。
“栖霞，你是不是，还有话跟我说？”苏婳看她一直收拾，并没有要赶紧离开的意思。
猜测，不仅仅是送衣服这么简单。
她进了寒光殿才一天而已，这才是第一个夜晚，外面，还能发生什么？
栖霞的手指一颤。
“没事，说吧，我到想要看看，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现在还糟糕。”苏婳对自己身陷囹圄并不担心，而且她已经想好了脱身的办法。
栖霞起身，猛地抬眸看向苏婳。
可看到她略微苍白的脸，所有的话，又被噎回去。
这件事，对苏婳来说，太残忍。
“说吧，”苏婳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可……”栖霞欲言又止，紧咬着唇，“我说了的话，你要稳住情绪，婳婳，你可以吗？”
“可以。”苏婳已经心如止水，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情绪波动。
栖霞深吸了一口气，“今天，三哥的侧妃入府。”
“谁？”
“凌双双。”
“哦。”苏婳想到那个怯弱的女孩，倒是没什么想法，现在东方赫不在，即便她入府，也是可怜可悲。
栖霞仔细观察着苏婳的脸色，在确定苏婳没事之后，才继续说道：“今天晚上，三哥回来了。”
苏婳表情自然。
“他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了新房，跟侧妃见面。”
苏婳表情如故。
“说是进去之后，灯便熄了。”
苏婳笑了笑，转过身来，一如刚才的淡然，“那就好，他是想通了。”
栖霞难掩惊讶，“婳婳……”
“我真的没事，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他是王爷，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准备，放心吧。”
栖霞看她说话自然顺遂，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告诉你这些，也是想让你提前做好准备，三哥可能指望不上了，若是想要离开，我们一起想办法。”
“恩，好，”苏婳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臂，“快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不要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栖霞点点头，赶紧弄好自己的伪装，这才小心翼翼出了门。
门刚刚关上，苏婳便猛地捂住心口，忽地喷出一口血来！
点点血痕在窗户上滑下，血水在嘴角滴答滴答。
许久许久。
她似乎才反应过来，擦去了嘴角的血，狠狠地！
……
王府。
除了侧妃的房间，其他的地方，都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有圣旨在，即便是再不愿意，都要应付皇上。
绿乔眼泪一直没断。
浮盈不堪其扰，“你有完没完。”
“你怎么如此没同情心，你难道就不想想，现在王妃肯定伤心坏了，这样的日子，王妃怎么过啊。”
“王妃在皇宫，不知道。”
“早晚还是要知道的，”绿乔捂着嘴，呜呜的哭出声，“我还以为，王爷跟王妃的感情这么好，对侧妃肯定是爱答不理，谁能想到，今天就着急赶回来洞房花烛了。”
浮盈脸色更冷。
“王妃在寒光殿那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肯定很难受，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厚衣服穿，”绿乔看着侧妃房间的地方，脸色的戾气越发的浓重，“我要去让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站住！”
浮盈按住她，点住了她的穴道。
“现在不要轻举妄动，还有，好好休息。”浮盈打了个响指，绿乔身体一倒，当即昏过去。
……
东方拓喝光了杯中酒。
凌家已经来表示了忠心，这一次将凌双双嫁给东方赫，才是明智的选择。
而东方赫，说是不要。
可身体更诚实。
牛公公刚才已经跟她禀告过，他在苏婳进入寒光殿之后，故意让人放了消息给东方赫，果然，他着急赶回来。
路上，便知道了凌双双入府的事情。
本来以为，他会大闹一场，至少要来神龙殿找他。
谁料，却是这个结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牛公公端着酒杯给东方拓满上，“沐王爷如此孝顺，说不定明年，您就能看到孙子了。”
“嗯。”东方拓开心地指着牛公公，哈哈大笑，“说得对，说得对，等这个孩子生下男孩，朕便让她做正妃！”
“是，皇上圣明！”牛公公更是开心，使劲地拍马屁。
东方拓的确是开心，“你今日的话，甚得朕心，重重有赏。”
“谢主隆恩！”
东方拓将杯中酒，又是一饮而尽。
“皇上，将军来了。”牛公公看了一眼门口，退到了一边。
姜寒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皇上，微臣有事情禀报。”
东方拓脸色微红，双眸微醺，“嗯？姜寒，来陪着朕喝一杯。”
牛公公赶紧给姜寒添了酒杯，随后才小心退出去。
“皇上，关于沐王妃的事情，”姜寒并不想喝酒。
这一天，全都是苏婳的那些话。
他甚至在不断地想，他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
如果真是这样，苏婳就要早点死。
如此，他才对得起自己的女儿。
“朕关着她，不过就是为了不妨碍阿赫的婚事，如今婚事达成，”东方拓呵呵一笑，“朕看，这个王妃也没有什么威慑力，阿赫以前在乎她，不过就是跟朕赌气而已，好了，那个女人，就任由你处理吧。”
姜寒当即起身，“多谢皇上！”
当初他们联手对付皇后，条件之一，就有苏婳。
如今，东方拓不过就是兑现承诺。
姜寒交上了自己的兵符，“皇上，微臣只有这个心愿了，如今事情达成，这个东西留着也难以胜任，还请皇上收回。”
东方拓的酒似乎全醒了。
“姜寒……”
“皇上，还请您准许微臣告老还乡。”姜寒去意已决。
东方拓放下酒杯，重重叹息一声。
“去吧。”
“是，微臣告退。”
……
黑暗的房间。
伸手不见五指。
却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凌双双觉得自己，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身前的男人，就像是一个火炉，能将她所有的呼吸融化掉。
刚刚她听到了开门声。
随后，房间里面的灯全部被灭掉。
然后，她便觉得，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想要掀开自己的盖头，可又不敢。
他在，看她吗？
“凌双双，是吗？”
如若是冰渣子从头到脚，直接浇灭了她的所有。
“很好。”
这音调，更是冷到了极致。
凌双双有些坐不住，身体却像是冰封了一样，却是动弹不得。
“王，王爷？”
“你可以不用说话。”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但是我说的，你要记住。”
凌双双点点头，“您，您，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