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里,时初躺在宽阔的大床上,看着透过窗帘照射到墙壁上的月光发呆。
饶是在书房时有着成吨的睡意,躺在莫聿寒身边便全都被赶跑了。
夜里越发的安静,除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都格外敏感,她听着耳畔传来莫聿寒有规律的呼吸声,莫名的专注。
越是这样专注地听着,时初越是没有睡意,简直像是没有尽头的恶性循环。
向来都很舒适的床铺突然就如同油锅般煎熬,她控制着力度翻来覆去,怎么躺着都不舒服。
“不困了?”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莫聿寒的声音。
低沉的声线在这充满神秘的夜里,隔得很近。
没有直面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光听这声音也足以让人有些愣怔。
但这些也都是暂时的,时初一想到他冷若冰霜的模样,瞬间端庄了起来。
纵使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将那些歪心思动到莫聿寒的身上。
在她的心里,从一开始的避如蛇蝎,到现在,无论是年龄差距还是心理差距上,莫聿寒的存在都更像是一位长辈。
他应当是凛然不可轻犯的。
当然“长辈”的比喻时初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若是让莫聿寒知道……
时初不敢回应,试图假装自己已经睡着,蒙混过去。
半响过去,她呼了口气,莫聿寒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睡不着,不用装睡。”
咳——
时初睁开了眼睛,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有种莫名的心虚,她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地就被拆穿了。
“是不是我吵到你休息了,不然我……”
“你想跑去哪?”
莫聿寒一猜就知道这丫头现在正想方设法巴不得他松口好开溜。
“你平常工作这么忙,对睡眠质量要求一定很高吧,我睡觉的时候比较不安分,容易……”
“我知道。”淡淡的声音中,若仔细听,还能发觉其中潜藏的一丝笑意。
可时初还在为自己开脱找借口,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尤其是没想到莫聿寒直接回复了一句“我知道”?!
她太阳穴立时就突突的跳了起来,心想他到底知道什么了。
知道她睡觉不安分?
原来她在这人的心里面,已经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么。
好歹是个女孩子,时初尴尬得整张脸都快要烧着了,但为了跑路,仍继续强行说道:“那这样的话,我就更不能做出打扰你休息的事情了,这样我会有很深的罪恶感。”
“你知道就好。”
又是一句毫不留情,直击人心的话。
时初在心里面忍不住问了一句,what?
知道她睡觉不安分,打扰他休息。
那现在还继续让她躺在身边,是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找虐么……当然这话她没敢说。
时初顿了顿,只好硬着头皮,接上一句。
“既然你也同意我说的,那我现在就去书房休息吧,不然影响到你,就真的愧疚……”
话还没说完,时初已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顺道还摸了个枕头在手中。
心头窃喜,正要顺利离开……
可不料忽然间手腕一紧,整个人都被一把扯到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还多出了一支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将她揽住,
慌乱中时初不知所措地抓住那只胳膊。
扑面而来专属于他身上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包围住。
一下涌入时初的鼻腔,但突如其来的这一切更让她感到猝不及防。
“我……”
时初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还没反应过来,不是说她影响到他休息吗?
“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莫聿寒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将这一切说得极其自然。
时初瞬间僵硬在那里,什么将功赎罪,难不成她还要感激他给了这个机会么?
莫聿寒温热的手心隔着布料传来温度,克制却不失力道,正好禁锢了她活动的自由。
这下可好,就算是睡觉再不安分,也都动弹不得。
时初现在怎么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其实她完全不是想要表达这个意思的。
但没想到却给莫聿寒造成了这样的误会!
而且……
莫聿寒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座火山一般,源源不断散发着热量。
虽然开着中央空调,但她这样躺在怀中,加上盖着空调被,整个人也好像是要着火了一样。
也就是一小会儿功夫,感觉额头上都似乎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还不如刚才老老实实躺在一边呢!
她好想挣脱开来呼吸一下自由新鲜的空气。
于是她试图慢慢地将自己的身子拉开一些,一点点地从他身边撤离。
没想到她一动弹,手臂就不动声色地往里收紧。
时初察觉到莫聿寒的动作,立马就老实了,再也不敢乱动。
怕将他激怒,后果更加严重。
身子紧绷得像是被晒干的咸鱼,因为她现在连翻身都做不到。
时初深刻怀疑,这是不是来自于这人的打击报复。
上次她打扰到他休息,这一次他也不让她好好休息!
时初怎么就没想到,这男人的报复心理原来这么旺盛。
她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认命的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熟睡,最后竟真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房间里面传来时初轻柔安静的呼吸声,而另一侧的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在黑夜里却是异常的明亮。
他安静地垂眸看向正熟睡着的人,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一样,眸光却与那时截然不同,透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陷入沉睡中的时初并不像方才逗弄她时说的那样睡相不好,相反她性格温顺,睡着了也极为乖巧,就像毫无防备的婴儿一样。
有种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感觉。
唇瓣抿成一条直线,似乎还微微上扬。
可能正在做着一个香甜的梦。
莫聿寒似乎像受到蛊惑一般,微微侧首下去,在那光洁无暇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上去,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梦里的时初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些极轻极痒的感觉,只微微蹙眉,依旧睡得深沉。
隔天醒来时,时初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抱着莫聿寒,整个人呈匍匐的状态趴着。
抬眼就能看到他精致到无可挑衅的下颚线。
完了……
时初一惊,立马从他的身边起开,免得莫聿寒醒来的时候发现她这幅窘态。
随即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一头长发,顾不得凌不凌乱,只想着她睡觉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间趴着。
现在在莫聿寒的身边,竟然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连改都改不掉。
好在,他双目紧闭,显然还在睡梦当中。
时初慌乱地整理自己的衣服,从床上跳下了下去。
她刚刚离开,床上的那人睁开了眼眸,见她仓皇离去的模样,唇角微扬。
时初从浴室里面洗漱完毕出来,正好见着身穿休闲服的莫聿寒靠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柔和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落在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暖色光芒,让他看起来,竟多了几分平易近人,却也依旧俊美到极致。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时初,这是个撇开地位权势外,也得天独厚的人。
他睁着慵懒的眼眸,微微敞开的领口,透着一股别样的气息让时初看呆了眼。
“还没看够?”
感受到她呆愣的视线,莫聿寒带着些许干燥的嗓音响起,这才将时初游走的魂都给唤了回来。
她眨了眨眼,瞳孔微缩,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盯着他看的出神了,尴尬得连连咳嗽。
“早上好,听你的嗓子有点干,我先去给你倒杯水!”
时初仿佛找到了一个极佳的借口,转过身就往楼下跑去。
她刚才竟然觉得莫聿寒晨起时的模样,该死的……魅惑。
有骨气一点,你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时初暗暗地对自己说着,随即倒了一杯温水,咕噜咕噜往喉咙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