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自然是说不出的生气。
她猛地一个抬眼,看着眼前跪着的盛阳文,和准备被宣德扶着离开的百合,咬牙道:“你们今天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
交代……
这怎么可能,交代得清楚呢。
明显就是陷阱,百合和盛阳文不知情,都往里头跳了,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指向他们。
她明知是圈套,却无法为他们洗脱罪名。
谢清涵只好一般跪倒在了太后脚边,伸手说道:“太后,臣妾愿意以臣妾的清誉发誓,百合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对不起皇上的事情,这一次,根本就是一个误会。”
“误会?”太后红着眼眶,“谢清涵,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么,你受宠了整整四年,可到现在,还没有子嗣,你看着荷妃突然有了,你心急了,对不对?”
太后呵呵笑着,一副已经看透了谢清涵的模样。
谢清涵连连摇头,“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这么想过,何况,一只狸猫,总归不是太子,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一句话,直接让唐容芊的脸色一变。
可显然,太后并没有反应过来,“谢清涵,如今你当真是仗着宠爱想上天了,这便是你理直气壮害了我皇孙的理由吗?”
谢清涵冷着眼,“我没害过他。”
“证据确凿,你有什么好狡辩的。”太后咬牙,“慧心,将这一对狗男女拉出去,一丈红,哀家要用他们的鲜血,去祭奠哀家的皇孙!”
“母后!”
“皇帝!林星宸!”太后这回是真的动怒了,喊起林星宸的名字的时候,都有些破音了,“这可是你的亲儿子!”
她红着一双眼,从来也没想过,林星宸平日里再如何,也不该这般漠视自己的儿子的生命,就算他不是谢清涵所出。
林星宸一愣,只能拉了拉一旁的谢清涵。
可谢清涵却一把甩开了林星宸的手,眼见着净心就要带人上前,她干脆挡在前头,“要带走他们,先过本宫这关。”
“贵妃娘娘,这可怪不得奴婢了。”净心冷笑一声,就要上前,忽然间,却发现盛阳文突然起身,拉过谢清涵。
“太后,荷妃娘娘,这一次都是奴才的错。”盛阳文低着头,不敢去看百合一眼,“奴才被荷妃娘娘苛责,心生怨恨,这才生了杀心,这一切跟百合、跟贵妃娘娘无关。”
百合和谢清涵没想到盛阳文会这么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疯了?!明明就不是你做的!”
盛阳文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直接跪倒下去,“奴才勾结百合姑娘,也不过是想拉百合姑娘顶罪,可这些日子,奴才发现百合姑娘和贵妃娘娘并不似荷妃娘娘那般苛责冷漠,奴才良心发现,所以自首。”
说完,朝着太后拱手,“还请太后赐奴才一死。”
紧接着,便毅然决然匍匐下了身子。
谢清涵连连摇头,“才不是,这件事根本和他无关……”她转身一把拽住林星宸的袖子,“皇上,你帮帮臣妾。”
她实在是没了办法了。
林星宸甚至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无助。
他开口说道:“母后,这件事尚且还有许多疑点,还请您给儿臣一点时间,等儿臣调查完……”
“这可是你的儿子啊……”
林星宸抿了抿唇,“之所以如此,更加应该将这件事调查清楚……”
“皇帝,打从一开始,荷妃怀上这个孩子,你便不喜,不想要,是不是?”太后红着眼眶,到了这会儿,她总算是看出来了。
林星宸顿了顿,却还是重重点了点头,“是。”
“呵呵,哀家告诉你,尽管如此,哀家今日还是必须给哀家的皇孙讨个公道!”说罢,直接看向净心,“动手。”
净心冲了上去,可没想到容许带人拦下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盛阳文忽然转头,深深地看了百合一眼,张了张口,好似说了一句什么,紧接着,便抬头说道:“太后,奴才这就以死谢罪!”
说完,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盛阳文已经在自己的胸口处插了一把刀子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盛阳文倒下去,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百合更是痛哭流涕起来。
谢清涵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人抽走一般,微微颤了颤,差点跌倒下去。
身后扶住她的林星宸柔声安慰道:“涵儿……”
谢清涵红着一双眼,转头扑进了林星宸的怀里。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夜里和小花演的戏。
竟然,就这样成真了。
盛阳文真的死了……
最后,谢清涵也不记得到底是怎么收场的,反正除了盛阳文,其他人都回去了。
一整个晚上,谢清涵都没睡,等到隔日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百合已经醒了, 就站在院子里,眼前正摆放着盛阳文的尸体,用白布盖着。
谢清涵走过去的时候,百合正好转过头来,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百合……”
“娘娘……”百合的声音是嘶哑的,就像是什么钝的东西互相摩挲着一般,叫人难受,“我们把盛公公葬了吧,他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冻了一个晚上了……”
身体都僵硬了。
她的声音飘散在寒风中,带着几分凄凉,听着,叫谢清涵心里一阵阵难受。
谢清涵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们把他葬了,他到了那边,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在仙阙宫当差了。”
百合含着泪,点了点头。
从这一天开始,为了祭奠盛阳文,凤仙阁整整三天都挂了素缟,百合也一直以泪洗面,到处浸润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之中。
好在,小花也到了去太府上学的日子,没有遇上这件事,没受到影响。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宣德脱了衣裳之后,背上满是抓痕,以及淤青。
容许叹息一声,“这仙阙宫的嬷嬷下手,可真不是一般的重啊。”
宣德轻笑一声,“荷妃养出来的,能是什么好玩意儿?”
容许愣了一下。
先前宣德在这宫中,就算是遇到唐容芊,也因着她的份位客客气气的,这可是宣德第一次这般反骨。
看来,他当真是为着百合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