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清涵早就忘了当初见过的什么黎丘使臣,对今日的黎沐钰兄弟俩也没有放在心上,采了百合花之后,又采了金银花,冲泡煮成了一小盏清茶,命人送去养心殿。
彼时林星宸还在为着黎丘、故颂两国的事情头疼,正值宣德端来茶水,他顺势端过,豪饮一大口,竟觉烦恼消散了不少,又猛灌了一口下去,这一次,便觉着茶水的味道甘甜爽口,和平日的不太一样。
他这才往茶盏内瞧去,却见里面盛着澄黄的茶汤,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往日泡茶,不管是西湖龙井或是降燥菊花,杯底都会铺一层原料在里面,这一回倒是不同……
林星宸张口,正打算问话,宣德倒是先一步笑道:“皇上可是觉得这茶汤的味道不同?这是贵妃娘娘特意采摘的新鲜百合,加以金银花、霜糖熬制,味道甘甜爽口,最能驱着夏日之炎。”
原来是谢清涵。
林星宸眼底染上一层喜色,又看了看这茶汤,又觉着这今日这茶香甜不少,多喝了两口。
宣德又道:“娘娘说,茶底泡水太过,会徒增苦味,便只留着茶汤在里头。”看着林星宸一口气便将里面的茶汤喝完,他又问道:“皇上可还想再来一杯?”
林星宸放下茶盏,顿时觉着心情格外愉悦,干脆起身,扬眉,“走,我们去凤仙阁散散心。”
好嘛,这会儿倒是理直气壮地直奔凤仙阁了。
宣德应了一声,跟着往凤仙阁过去了。
隔日,林星宸在畅音阁设宴,款待双方使臣,这一次的目的是就着双方争执的事情求和,因而规模要较小一些。
听说这一次双方为表歉意,特地进献了各自国家的特色美食,谢清涵自然兴致勃勃地想去凑个热闹。
想着这次宴会规模不大,谢清涵只穿着一件碧绿罗群,再简单地挽一个发髻,看起来倒比平日里那高贵的模样还要好看,有一种说不出的婉约美。
黎沐钰在宫道上遇到谢清涵时,简直惊叹起来,“今日娘娘当真美如天仙。”
“是吗?四皇子谬赞了。”谢清涵捂着嘴巴轻笑,可分明被夸得心花怒放,结果一个不留神脚下一绊倒,整个人便直直摔了出去。
幸好黎沐钰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她一抬头,星眸含秋,如水如风,竟一下子看入了黎沐钰的心底。
而这一幕,也正好被前往畅音阁的林星宸瞧见,霎时间,他的眼底窜起了怒火,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发作,谢清涵便已经推开了黎沐钰,退离两步,微微福身笑道:“多谢四皇子。”
黎沐钰的手可还停在放在扶住谢清涵的半空中,这会儿突然觉着手心一空,讪讪缩回,微微笑道:“娘娘客气了。”
“嗯。”谢清涵猛地一扭头,忽然得见林星宸那张臭脸,又看了看边上宣德惊慌的神情,便猜想着许是刚才那一幕被他给瞧见了,不由得心底偷乐。
顺着谢清涵的目光,黎沐钰也瞧见了面色不善的林星宸,便行了个礼,找个借口转身溜了。
谢清涵嬉笑着转身,凑到林星宸边上,“皇上,您刚刚看见什么了?”
“没看见。”林星宸瞥了她一眼,不理她,直接迈步走了。
谢清涵哼哼两声,这副臭脸,还说没看见,真是傲娇啊……
这地方离畅音阁不远,不过数十步,便到了,入内,谢清涵才发觉太后也在席上,登时生出了退缩之心。
林星宸却一把拽住她的手,大方地朝着太后微笑点头,继而落座。
谢清涵坐如针毡,老感觉太后时不时地朝她看过来,面对桌前摆着的黎丘美食,她都不怎么敢动,只能客气微笑,笑得脸都快僵了。
早知道这么受罪,她便直接让宣德宴上偷一些送来便是了。
照例,太后配合林星宸说完一通客套话之后,宴会开始,乐师奏乐,舞女们也开始跳起舞来,气氛看起来很是融洽。
故颂使臣率先起身,端着酒杯朝着对面坐着的黎沐钰敬道:“黎丘四皇子,先前,是在下不对,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黎沐钰在黎修华的眼神指示下,有些不情愿地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回礼道:“我也多有不是,请多多担待。”
双方使臣一同将酒喝干。
“好!”林星宸笑了起来,也跟着端起酒杯,“自今日起,不管是图安、黎丘、故颂,为了百姓生民,都不该再起纷争,愿和平永驻。”
场内所有人等齐齐起身,端起酒杯,饮下。
而谢清涵也是后知后觉跟着站起来,喝下了早就被替换掉的酒杯中的果汁。
宴至一半,那台上蒙着面纱舞姿轻盈的舞女突然又跳起一套截然不同的舞蹈来,和先前的舞蹈略有不同,看得黎丘、故颂使臣都跟着惊讶连连。
太后笑道:“这是集图安、黎丘、故颂三个国家的舞姿特色编排出来的舞蹈,各位看得,可还喜欢?”
双方使臣连连点头道好。
林星宸也全然没想到有这么一出,朝着太后微微颔首道:“母后有心了。”
“这倒也不是哀家的主意,是她想的法子,希望能平息黎丘和故颂的火气。”太后说着,眉眼慈祥地看着台上的领舞。
林星宸顺着太后的目光看去,却见那领舞的女人舞姿优美,看着便和其他舞女有所不同。
只是……
林星宸好似意识到什么,眼眸微微一黯。
很快,一曲舞毕,领舞的女人缓步走到台前,朝着众人微微福身行礼道:“此舞,献给图安、黎丘和故颂,望三国友谊长存。”
这样的舞蹈和这样的话语,自然赢得了大家的喝彩。
可谢清涵也听出来了,这声音……
好似有些耳熟啊。
只见那领舞的女人慢慢摘下脸上的面纱,露出那双如丝眉眼下的半张精致的美丽面庞。
谢清涵瞧着,微微一愣。
这……这不是芊妃么?
先前不是说,被打入冷宫了,这会儿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敢相信地转头,看着林星宸,可林星宸面上毫无波澜,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她心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