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登时柳眉倒竖。
连慧心、净心都不曾想过，谢清涵再张扬，竟然敢对太后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等于往老虎嘴上拔毛，自寻死路吗？
玉兰见着不对，忙挤眉弄眼地想暗示自家娘娘，可谢清涵却好像没看见一般，继续说道：“我想，太后以慈悲为怀，为人和善，又愿意广听箴言，一定听得进臣妾的话的。”
这么一来，可算是把太后的下场给堵死了，也等于封了自己的后路。
太后睁着一双微微张大的怒目，瞪着谢清涵，嗔道：“你在哀家面前说出这番话来，难道就不怕哀家发怒？”
“臣妾说的，乃是肺腑之言，逆耳，却也中用。”谢清涵微微一笑。
太后登时冷哼一声，“哀家如何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如今，你倒真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竟然开始指责哀家？”
“太后多虑了，臣妾只是好心提醒罢了。”
谢清涵知道结果，反正终究都是要罚的，与其闷声憋屈着，还不如出声怼两句，让太后罚个痛快好了。
太后果然恼羞成怒，厉声喝道：“大胆！”
谢清涵连忙起身，朝着太后俯首，微微屈膝，一副恭顺乖巧的模样。
太后气道：“当真是反了天了！你给哀家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这应该就结束了吧。
谢清涵点头应下，转身，领着玉兰便出了清宁宫。
玉兰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娘娘今日未免也太冲动了一些，您着实不该向太后说那样的话的……”
本来太后就看谢清涵不顺眼呢，若是换了旁人，怕是使劲讨好还来不及，哪里像谢清涵这样的，竟然还上赶着去得罪。
谢清涵回头看了玉兰一眼，知道玉兰在担心自己，却反问道：“那你觉着，今日我说的话，可对？”
玉兰仔细一想，点了点头，“可娘娘实在不敢直接顶撞太后啊……”
她知道这几日净心在凤仙阁颐指气使，还伤了百合，谢清涵很是生气，可不管怎么样，现在面对的是太后，连皇上都忤逆不得。
这下可好了……
谢清涵嗤笑一声，“你以为，就算我今日不说这话，太后就会放过我么？现在唐容芊几乎每日都去太后宫里，我想从唐容芊的眼皮子底下讨太后换新，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的。与其这般憋屈，还不如干脆点。”
当然了，她也不是没有脑子。
这一次，她是想赌。
若是太后当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睿智，那么，这一次她这样直言太后不是，太后也许会因为她的直言对她另眼相待，可如今看来，她赌输了。
不过，她也不后悔。
领着玉兰会回了凤仙阁之后，谢清涵反倒觉着有些如释重负，至少，净心没有再过来纠缠了，这一次她顶撞太后，大抵也算是在这些下人面前威慑过一把了。
绕去偏殿看了一下受伤的百合，太医已经来看过，没什么大碍，多休息便好。
彼时百合正在屋里熟睡着，谢清涵也不敢过多打扰，很快就退了出来。
正好，玉兰匆匆跑了过来，“娘娘，大事不好了。”
“以后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谢清涵瞥了玉兰一眼，“发生什么事儿，你直说便是。”
玉兰点了点头，道：“清宁宫传了太医过去瞧，现在宫里可都到处在传，娘娘把太后给气晕了。”
谢清涵：“……”
她出来的时候，太后可还好好的，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就晕了？
这锅她可不背。
实际上，太后也的确没有众人说的那么严重，只是越想越气，一口气没喘上来，便直接给噎着了。
慧心看着太后的样子怕她出事儿，才忙去太医院唤了太医过来瞧。
林星宸也在闻讯之后匆匆赶到。
他到的时候，唐容芊已经在那里了。
屋子里点着檀香，到处弥漫着一股安宁的气息，叫人完全想象不出方才的兵荒马乱。
林星宸大步走到床边，担心地看着太后，“母后，您没事吧？”
太后冷眼看着林星宸，轻哼道：“你就是想气死哀家。”
林星宸很是无奈地垂了垂嘴角，“母后，您这胡说什么呢，儿臣孝敬您还来不及。”
“那你便该将你那宠妃的封号给夺了去，你瞧瞧她，一天到晚，在宫里兴风作浪也就罢了，今日倒好，竟然对哀家不敬，真是罪无可恕！”太后怒不可遏，越说语气越重，到后面又是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唐容芊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太后，“太后，您可仔细些身子。”
太后点了点头，指了指唐容芊，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星宸，“你瞧瞧，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你不珍惜也就罢了，竟然私宠无度，她谢清涵今日刚对哀家不敬，明日，她就该拆了这清宁宫，哀家也迟早要被她气得肝脏俱碎。”
这可真是……太严重了。
林星宸的嘴角抽了抽，如今太后说话竟然也这般夸张起来，不由得苦笑道：“母后，您多虑了，涵儿她不是那样的……”
“还说不是？难道你信她不信哀家不成？”
“不，不是。”林星宸知道，现在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太后对贵妃的误会了，便干脆转了话锋，说道：“母后说的是，贵妃着实过分，儿臣一定会好好说教。”
虽然林星宸这么说，可太后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可不要光是嘴上说说，转头出了清宁宫，便将答应哀家的事情给忘了。”
“……”林星宸顿了顿，呵呵笑道：“是，儿臣明白。”
如此，太后的眉毛才算微微舒展开来，总算是欢喜了一些，又看了看边上的唐容芊，道：“皇帝，真不是哀家说你，这些日子，都是荷妃陪伴在哀家身边，你从方才到现在，都不曾看过她一眼。”
林星宸眼角微微一颤。
原先太后管着自己宠幸妃子也就罢了，现在连看谁都要管上了。
林星宸撅嘴道：“儿臣看了。”
后面，又默默在心底补了一句，怎么看也没有他的涵儿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