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华妃的脸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可碍于皇上之面,不得发作,只能跪倒下来,“皇上息怒,是臣妾之过。”
“嗯。”林星宸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于是别过眼去,看着华妃那藏在绣袍底下那泛红的手,问道:“疼吗?”
华妃低着头,抿唇道:“不疼。”
不疼?
林星宸眉尾登时扬了起来,又朝着桌上看了看,好像是找什么东西,寻了半天没找着,又见华妃偷偷抬头时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这才垂了垂嘴角,说道:“嗯,起来吧。”
华妃点头,被贴身宫女翠儿扶着起身坐好。
翠儿回头正想去拿药来擦,却听林星宸说道:“继续吃吧。”
继续?
翠儿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星宸,不免出声道:“皇上,娘娘她……”
“嗯?”林星宸眼角微挑,“既然华妃不能伺候朕……”
“臣妾可以!”华妃急忙说道。
林星宸微微点头,继续淡定地吃着因为受了伤夹菜微微有些颤抖的华妃夹来的饭食。
这一顿饭,整整吃了两个时辰。
算起来,大抵也差不多是谢清涵请完安回到凤仙阁的时间。
林星宸吃完,优雅地擦了嘴,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领着宣德走了。
容许虽然全程都在门边候着,可也清楚得看到了整个过程,马上反应过来宣德说的“为华妃叹息”是什么意思了。
从缀霞宫出来之后,林星宸特意吩咐了宣德不许将此事传扬出去,华妃到底也是个软弱的,更是不敢声张,因而后宫众人只知道皇上不仅没为谢清涵出头,甚至还去了一趟缀霞宫,便更是笃定了谢清涵失宠。
谢清涵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尽量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好在李釉时常来陪着自己,倒也不算无聊。
不过,到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过多久,便听说严永年入宫谈起和谢婕的婚事,太后欢喜,传谢家人一齐入宫商议,自然,作为长姐的谢清涵自然也不能缺席。
这又将会是一个修罗场。
她记得原著之中,谢婕见着太后,便献了一幅精心绣制的悯世图,与太后一见如故,后又故意露出手臂上的陈年旧伤,引出曹秋筠和沈婧宁的往事。
想到这里,谢清涵不由得冷汗涔涔。
若是以前的事情当真被谢婕被捅出来,那……
这会儿正走着,脚下一个不留神,便直接被门槛绊倒,幸好身后一只手伸来,直接将她捞了起来。
她有些恍惚地撞入了林星宸的怀抱。
几日不见,他还是那样英朗,犹如天上日月,光辉夺目,又遥不可及。
谢清涵站稳之后,面色一变,像是受了惊一般,后退两步,行礼道:“皇上。”
然而林星宸只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转身就走。
看着林星宸入了殿之后,谢清涵才被百合扶着站稳,不曾想这一幕正好落入刚刚赶来的云嫔眼底。
云嫔轻笑一声,“哎呀,姐姐,来得这么早,见着皇上了?也难怪,姐姐不似臣妾,算起来,恐怕得有半个月没见皇上了吧?”
谢清涵瞥了云嫔一眼,不想理她。
“哎,姐姐,你别走啊……”云嫔在身后唤着,匆匆想跟上去嘲讽,不曾想脚下一绊,整个人就这样直接跪倒了下去。
百合回头,瞧见云嫔那狼狈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清涵入殿落座之后不久,谢家人也跟着来了,就在谢清涵想着该怎么接近谢婕的时候,换了一身新衣裳的云嫔匆匆赶来,很是热络地上前拉着谢婕的手,“婕妹妹,这一别好几年,如今,你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谢婕浅笑着,和云嫔聊了起来。
这回,有云嫔在身边,谢清涵便没了接近谢婕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眼看着太后入殿,宴席开始。
如原著所写,众人刚行过礼,谢婕便递了那份悯世图上来,整幅图皆以湘绣绣法,加翻花技巧,将图中悲悯的菩萨描绘得栩栩如生。
太后一瞧,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漾开一抹笑,就像是泛起涟漪的湖面,“这绣功好啊……画中的观世音菩萨普渡悲悯,面容慈祥,丫头,你悟性不低呀。”
谢婕笑道:“太后谬赞,民女哪里有什么悟性,只是学着太后的模样完成的这幅刺绣罢了。”
太后有些嗔怪地说道:“你这丫头,怎能拿哀家的丑态去亵渎神明呢?”
“是,民女知错,只因太后实在太符合民女心目中菩萨的形象了。”
这番恭维的话听入太后耳朵里,太后面上虽是责怪,实则欢喜,眼角那几道鱼尾纹便能充分说明了。
这时候,曹秋筠再在边上说道说道:“太后,这也不怪孩子,童言无忌,神明不会怪罪的。”
太后点头,算是顺了曹秋筠给的台阶下来,朝着谢婕招了招手,柔声笑道:“好孩子,来哀家这里坐。”
太后指的地方,就在自己边上。
让谢婕坐在自己边上,无疑就是对谢婕的肯定了。
没想到这才算第一次正式见面,太后竟然就对谢婕如此器重,场上众人都不由得微微惊讶起来。
自然,除了谢清涵。
谢清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见着谢婕一步步往上走,就要在太后身边落座,她的一颗心便一点一点往下沉。
接下来,谢婕便要借机露出伤痕了……
而此时谢婕心里,也的确是在想着如何在太后面前不经意地露出来,正当时,太后随即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丫头,哀家见你,觉得甚是欢喜,也没先准备,这镯子,便当做是哀家的见面礼了。日后,你与康郡王,可要和和美美相守。”
谢婕乖巧一笑,“谢谢太后。”
“来,哀家给你戴上。”
为了戴上那镯子,谢婕慢慢拉开自己的袖子,眼见着那手臂上的伤痕已经露出了一点细微的紫色,谢清涵吓得站了起来。
可还没等众人发现谢清涵的异样呢,边上的宣德忽然叫了起来,“皇上?皇上,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