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对方说不是鬼,小蝶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是战战兢兢地回头看了过来,发现对方只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心里的最后一丝不安这才退了下去。
“喂,你是谁啊?你来我们这儿是要订棺材,还是做寿衣的?”少年没好气的问道,任谁被当成了鬼,心里都有些不好受,肚子里更是窝着一团气,无处发泄,态度也就不好了。
“我……我是来找人的,我家夫人叫王百合,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是我家小姐差我来找她的。”意识到自己错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了鬼怪,小蝶在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就算是对方的态度不好也不甚在意。
而且,这一句话下来,眼神都不敢往他身上瞥一下,全都飘忽不定地看向地面,或者是她自己的鞋尖。
“王百合?哦!你说的是我们掌柜的女儿啊?不好意思啊,只是……大小姐之前吩咐过,但凡是来找她的人,一概不见。”少年先是装作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吊起小蝶的胃口,等他想到了王百合的身份,这才一拍脑袋,清脆的说了出来。
就在小蝶以为可以见到自家夫人的时候,他又来了一句“但凡是来找她的人,一概不见”,小蝶的心情也就忽上忽下,仿佛从天上一下子坠落在了地。
“为……为什么呀!我是夫人女儿身边的丫鬟,是我家小姐让我来找她的,真的有急事,不是再和你开玩笑的!”
一听到“一概不见”这四个字,小蝶顿时就急了,心里更多的还是害怕,这次如果事情办不妥,回去之后,小姐肯定会惩罚她的!
这么想着,她也顾不上心不心虚了,急忙的和他对视上,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诚意,以证明她不是在撒谎。
然而,少年始终不为所动,哪怕她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也还是摇头重复着拒绝的话,“对不起啊,我……我也只是个学徒罢了,我们大小姐特意交代过了,任何来找她的,她都不会见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抓紧时间回去吧,你再等下去也没用,等不到人来的。”
“可是……可是我若是就这样回去了,我家小姐她一定会惩罚我的!”情急之下,小蝶真的急哭了出来,本就白净的脸庞更是毫无血色,再加上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心疼。
纵使是少年这样五大三粗的人,看到她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不禁有些内疚了起来,只能好言语哄着:“喂,你别哭!你别哭啊!哎,我真是怕了你了,我这就去跟大小姐说一下,看看她让不让你进去吧。”
佳人的眼泪面前,很少有人能承受得住眼泪的攻势,“反抗”了一会儿,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哎,好吧,你在这儿稍等一下啊!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恩恩!谢谢!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透过婆娑的泪眼,小蝶感激不尽的对他连连道谢,听得少年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哎,行了行了,道谢的话说一遍就够了。”
他一边嘟囔,一边掀开通往里间那扇门上的门帘走了进去。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慢慢流逝,就在小蝶以为自己快要睡着的那一刻,寂静的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声音。
那是一男一女的两道谈话声,男的听上去稚气一些,女的明显就是夫人太太一类, 他们边说边从里面走了过来,声音也由远及近的传进了小蝶的耳朵里。
“你确定那个丫头是我女儿派来的人?”
“她自己是那么说的,大小姐,您小心脚下。”
说话间,两道身影就出现在了小蝶的视线里,这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她对话过的少年,和离家已有数日之久的王百合。
“小蝶?真的是你啊。”
王百合看到小蝶,一眼叫出了她的名字,站在她旁边的少年听到她准确的喊出了这个丫鬟的名字,心里提吊着的胆子才稍稍落了下来,看来这个丫头没有撒谎了。
“夫人!你快回去救救小姐吧,她现在被老爷给关在院子里,哪儿也去不了了!”而小蝶见到王百合,也是一脸的激动,当即腿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
“什么?小珊被关起来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王百合回了娘家,所以并不知道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次小蝶来找她,实在是超出了她的预期,而且从她脸上的慌张神色来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是……是老爷,老爷不让小姐到处跑,也不让她来找夫人,所以就把小姐给关了起来,现在已有个把月数之久了!夫人,求求你,快点去救救小姐吧!”小蝶吸了吸鼻子,忍住心中的悲伤和激动,尽量语气平和地把苏小珊这段时间的遭遇详细描述了一遍,还说了很多的好话。
听完她的话,王百合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当中,她没想到丈夫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禁足女儿还不让她外出?未免也太过于荒唐了点。
不过,仔细想想,这的确是苏兴旺那人会做出来的事,整个苏家除了他,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把自己的亲女儿给禁足了的。
“所以……小珊就派你来镇上找我,对吗?”
“是的,夫人,小姐说,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帮她了。”小蝶如实回答,没有丝毫的隐瞒。
她的诚实听得王百合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却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滋味,“哼,这时候倒是想起她娘来了?平时胳膊肘总是往外拐,关键时刻还得指望我来救她。”
这话听不出是埋怨还是打趣,亦或者是她的自我嘲讽,本来她不打算帮苏小珊这一会儿,想着晾她一下,也好让她长长记性,以后别整天想着胳膊肘往外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