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冬看到碗里泡的是菊花,便对她微微一笑:“没事,菊花很好,有清热解毒的功效,我很喜欢。”
“那就好。”妇人放心下来,坐在她对面的凳子上,端起自己的碗喝了一口菊花茶润嗓子,组织好语言回答着苏九冬的疑问。
“姑娘,你说的不错,我家妞妞她之前的确是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大夫都说了,就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那时候我真的已经崩溃了。”
“我带着妞妞去了很多的医馆,可是那些大夫都不知道我女儿是什么病,还把我们母女两赶了出来,于是我就带着妞妞回了村,可村里的人知道妞妞生病了,都不愿意我们回来。”妇人陷入回忆,直到现在,她的眼前还是能清楚的浮现出那天的画面。
她好不容易带着女儿回了村子,却遭到了全村人的排挤和嫌弃,无奈之下,她只能带着女儿逃进了山里。
“我当时就在想,进了山里应该就不会再有人赶我们母女俩了吧?而且,就算我女儿这种病没救了,大不了,我……我就陪她一起死好了。”
反正这孩子的爹早就去了,她和孩子爹都是孤儿,无牵无挂,女儿去了,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和女儿一起上路。
“进了山,我们带的干粮没多久就吃完了,妞妞哭着喊饿,我没办法,只好去找一些野菜树根来吃。”
在这个时代,吃野菜和树根甚至是树皮那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多的是穷苦百姓吃不起饭,穷得只能吃树根树皮来生活。
听着妇人的描述,苏九冬心里也忍不住泛起点点酸楚,天底下最困苦的人就是这些最底层的平民百姓。
“哎,这树根和树皮我吃没事,可我不能让妞妞跟我一起受罪啊!于是我就把收集来的野菜煮了喂给她吃,可是没过几天,妞妞病得厉害,直接就昏迷了过去,没办法吃野菜,所以我就找了些草藤嚼碎了喂给她吃了。”
妇人说起这些事的时候一脸平静,其中的各种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苏九冬虽然有些受到触动,却没办法感同身受。
“哎,我们就这样在山里生活了六天,这六天里,妞妞有四天的时间是昏迷不醒的,到了第七天的时候,她竟然醒了过来!”
回想起那些天的经历,妇人一个没忍住流下了眼泪,苏九冬不擅长安慰人,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只好默默的听着。
好在妇人自己哭了一会儿后就渐渐地止住了眼泪,看到苏九冬的担忧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也有个和妞妞一样大的儿子,我完全可以理解大嫂你的心情。”苏九冬这一次不再是无牵无挂,有了柳芸娘和苏庭安之后,她更能体会到亲情的重要性。
“姑娘看上去这么年轻,已经有了孩子了吗?!”妇人被她的话给吓了一跳,倒是没看出来这个小姑娘忽然已经成家了。
苏九冬点了点头,唇畔噙着的微笑如沐春风:“是的,我也是一位母亲。”
正因为同为母亲,所以才了解母亲失去孩子时的紧张心情,好在这位大嫂的女儿没事,她相信,如果妞妞真的死了的话,大嫂一定会跟着她一起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感觉姑娘你和那些小姑娘家家的不一样。”
这种感觉,是只有成为了母亲以后的人才能感觉到的,一种同类人的感受,很容易就能引起共鸣。
“刚才说到妞妞醒过来,我就带着她回了村。村里人看到我们回来,还是一样的排挤我们,现在他们看到妞妞没事了,对我们母女俩的态度才比之前好了不少。”
真的好了不少吗?苏九冬并不这么认为,她可是亲眼所见,当时村口乘凉的三位老人看到大嫂出来后连忙退避三舍。
这也算态度变好?
不过,既然大嫂这么认为,她也不会说什么。
深藏好心中的想法,苏九冬提出要给妞妞把脉:“大嫂,我懂一点儿医术,不知能不能帮妞妞把一下脉?”
她必须亲自把脉,看一下这个小女孩是否还在生病,这样才有助于她了解后面的事情。
“姑娘是大夫?那实在是太好了!妞妞来,让这位姐姐给你把把脉,她要看看你是不是还在生病,乖。”
妇人把妞妞叫了过来,眉宇间透露着浓烈的欣喜,她没想到苏九冬会是一名大夫,她家穷得实在是没钱请大夫看病了,现在妞妞虽然没再继续生病,但没有大夫的诊断,她也不敢妄下结论,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哦!来了!”陪小狗玩耍的妞妞听到妇人的声音,赶紧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在苏九冬面前乖乖站好,好奇的看她给自己把脉。
小孩子的脉象跟成年人的有明显的差别,就连诊脉的方法都不一样。
当然,这些知识对苏九冬来说是小菜一碟,她早就在学习医学的时候将这些知识自学成才,中医和西医她都会一些。
“怎么样了?”把脉的时候,妇人一直紧张地看着苏九冬,苏九冬细细感受了妞妞的脉象后,对她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好了,已经没事了,脉象一息六至,乃平脉。也就是说,妞妞的脉象是正常的,我再给她检查一下。”
脉象正常,但以防万一,苏九冬又给妞妞仔细诊断了其他位置的脉象,并且看了一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再三确认她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
“妞妞如今已经没事了,大嫂,你尽管放心,她现在和正常人没有两样。”
“啊,这真是老天爷保佑,一定是她早就去了的爹在保佑她,真是太好了!”妇人高兴的双手合十,就差没跪下来感谢老天爷和妞妞的那个去世了的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