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承诺，在没有真的遇到二选一的情况时，都是不可信的。澄锦虽然没下山，但是在山上可看了不少这类的故事，有的甚至还是山上的狐狸的亲身经历，自然不可能因为虞渊一时的诚恳态度就这么信了。
不想再就着这么愚蠢的话题车轱辘下去，澄锦便直接换了个话题：“未来的事情，谁知道会怎么发展呢，你自己记住你说的话便好。呐，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好几天了，你是天帝陛下，见多识广，一定能给我解答的对不对？”
虞渊微微垂眸，沉默了一下道：“你问。”
“无间深渊到底是什么地方？”澄锦指了指桌子上堆着的小山一样的书简，“师父说要我自己找答案，可是我都翻了那么多书了，一本都没有提到这个地方的。”
虞渊没有回答，脸色却变得很是可怕。
澄锦道：“那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吗？”
虞渊道：“你好端端的，找无间深渊作甚？难道无相果在无间深渊？”
“不在不在。”澄锦摇摇头，“只是师父说，若是魔族抓住我，就肯定会将我带去那里，然后就会引发什么可怕的后果之类的。我问他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师父却不肯说了。你这个反应，看来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虞渊只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点：“魔族在抓你？”
“刚出狐岐山就已经动过一次手了。”小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从虞渊身后的窗户跳进来，一边往澄锦这边走一边道，“只是那个蠢货居然敢直接伸手抓她，死的很惨。”
虞渊道：“为何之前你没同我说过这件事？”
澄锦心道：“这不是怕你直接把我灭了吗？况且那个魔族都已经死透了，有什么好特地跟你提出来的，岂不是要坐实我这不祥的身份，我才没那么蠢。”
“如此看来，你在云梦泽失控一事，恐怕根本不是意外。”虞渊脸色凝重，“当年对你动手的人，看来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计划。”
澄锦立马举手保证：“那我以后都不出狐岐山了，有师父在，至少能保证我不会再次失控。”
虞渊道：“为今之计，看来也只能暂时这样。我先回一趟天界，你乖乖的不要乱跑。”
话音落下，也不等澄锦有什么反应，他站起来便直接化成了一个光点走了。
澄锦跟小白猫对视了一眼，眼角余光扫到书桌上厚厚的书简，突然崩溃：“所以无间深渊到底是什么地方，你跟我说完再走啊！”
不能出门什么的已经够烦了，还要为了一个问题跟书海战斗，简直不能更惨。
然而事实上，虞渊并没有走，而是先找了一趟狮羊。
“狐岐山外一直有魔族对澄锦虎视眈眈，这件事情你知不知晓？”
狮羊点点头：“从我收留澄锦的那一刻起，狐岐山外就一直时不时有魔族在外徘徊，这也是我一直不肯放她出去的原因。如若不然，你以为只有你能从白泽手里拿到东西阻隔她身上的气息吗？”
不肯让澄锦有毫无顾忌接触活物的机会，不过是另一种让澄锦老老实实待在结界里的手段。只是没想到几百年后，澄锦的好奇心还是打败了她自己的顾忌。
“关于云梦泽的事情，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狮羊接着问道，“那么大一座城池的形成，天界的巡逻不可能察觉不到。”
确实不可能察觉不到，最直接的问题就出在巡逻守卫上面。虞渊沉着脸，淡淡的道：“刚回到天界，谢罪的人就来了。负责云梦泽一带的巡逻守卫百年前就已经全部死去，被魔族替代。”事发之后，这批魔族也已经逃的逃死的死，根本无从查问。
狮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这种理由，你信？”负责巡逻的守卫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小队。而一个小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魔族替代，并且一百多年了丝毫没有人察觉，要说天界没有内鬼相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信。”虞渊道，“可是负责这个小队的负责人我已经亲自查验过，确实没有问题。”
直接负责人没有问题，就相当于将线索完全斩断。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无从查起。而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那个内鬼在天界的地位恐怕不低。
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一时之间双方都毫无头绪。
窗外有莹白色的流光闪过，狮羊伸手接住，那道流光便变成了一只莹白色的蝴蝶停在他的手背，翅膀微微扇动，白泽神君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关于天界内鬼的事情，二位若是不介意，不妨一起来一趟我这里。”
虞渊和狮羊对视了一眼，片刻之后，双双化为流光消失在了狐岐山。
“当年澄锦从天界失踪一事，你后来可有调查？”白泽神君坐在重瑞泽殿内，单手托腮，语气淡漠。
虞渊躬身施了一礼，方才开口道：“当年我突然病发，整个天宫乱成一片，偏偏那时候同澄锦闹了矛盾，一时之间竟然顾不上她，等一切平息下来，她就已然不见了踪影。后来我有派人四处搜查过，尤其是她的住处以及经常去的几个地方，但是都一无所获。”而当年虽然也有魔族捣乱，但是澄锦可能会去的几个地方却丝毫没有打斗挣扎的的痕迹，所以他虽然有疑心，却在派遣露浓暗中去魔界查访却也丝毫无果之后，打消了澄锦的失踪可能跟魔族有关的想法。
加之之后这几百年，天界再也没有出现过事端，他便也没有往魔族可能还有在天界潜伏这件事情上面联想。
可是如今将云梦泽和澄锦联系起来之后，这才知道这里面可能隐藏的事情有多么严重。
白泽神君道：“澄锦一出狐岐山，便直接被吸引进入了早已经被布置好的云梦泽，引起天界中人的注意，再使计暴露她现在的可怕能力，使得天界容不下她，要说这不是蓄谋已久，我想在场的人都不会信。”
狮羊道：“魔族其实一直知道澄锦在我那里，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徘徊，从未曾放弃过。只是苦于无法突破我的结界，如今想来，一切最大的责任还是在我。我不该让澄锦有机会踏出结界。”
“好奇心是关不住的。”白泽神君换了一个坐姿，淡淡的道，“今日我闲来无事，又重新翻阅了一遍有关于九尾天狐的典籍记载，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虞渊道：“还请神君细讲。”
白泽神君示意他们在两旁的坐垫上坐下，道：“从开天辟地以来，有关于九尾白狐的记载总共只有两只。”
虞渊和狮羊都专注的听着。
白泽神君继续道：“第一只九尾天狐的记载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已经不可考，我只知道她最后变成了九尾玄狐，并且如澄锦之前在云梦泽一般暴走，最后被天道降下天罚，几乎牺牲了一半的上古上神为代价才消失在天地间。”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太巳仙人为首的人在知道澄锦是九尾玄狐之后，就一定要逼着虞渊在她还没有成气候之前除之而后快的最主要原因。
虞渊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没有对这件事情表态。
白泽神君玩味的看了他一眼，道：“第二只九尾天狐，是跟我差不多时期的事情了。据记载和我自己本身所了解的，她一直受到某种指引，在有意的搜集天材地宝自己吸收，而后在快速达成上神的修为以后，进入了冥界，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现在她已经不在世上。”
虞渊道：“神君可是已经去冥界确认过？”
“那倒没有。”白泽神君道，“只是玄武就在冥界，他虽然懒，经常一睡就好几十万年不动弹，但是九尾天狐进入，他还是会看一看的。我偶然间在冥界外围遇见过他一次，听他提起过，说是那只白狐去了冥界深处，后来气息就完全消失了。”而气息完全消失，便只有一种可能。
狮羊道：“说起来，澄锦这几百年来，同我说的最多的便是，她总是做同一个梦。”说完，他看了一眼明显变得紧张了一些的虞渊，道：“与你无关。”
虞渊垂下眼睫：“那她梦到的都是什么？”
狮羊道：“没有具体内容，唯一相同的只有一个。她说，梦里总是有一个人，不停的要她出去找什么东西，几百年了，从未曾停止过。”
虞渊道：“每晚？”
狮羊点点头：“虽然她没有每天说，但是从小白的口中来看，确实是每晚。”
可是澄锦出了狐岐山，遇见他之后，他虽然没有同澄锦睡在一起，但是每日早晨见她，她都是神清气爽的，并不像是被梦境所扰的样子。
出了结界，那梦境便就此消失。虞渊还没有自恋到觉得澄锦这是受了自己的影响，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澄锦再度开始寻找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