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云来禁地
瑾瑶2020-04-06 12:143,471

  霁雨峰,云来阁

  苏槿言一醒来便看见一片夕阳的金色透过雕花木窗洒落,不由有些愣神的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

  四顾一圈,房间的摆设依旧如常,画屏旁的梨花椅依旧斜放着,狻猊香炉正吐出一缕缕青烟,雕花案几上的铜镜朝下摆放着,上面乱摆着几根发绳,转过头,符鱼在枕边熟睡。

  随手挠了挠一头长发,这一动,苏槿言便觉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

  没有回到过去,疼痛感提醒他这是现实,不是梦境。

  下意识朝枕头下上一摸,却发现空空如也。

  对啊,惊鹤被他扔掉了。

  正愣神间,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苏槿言睡意清醒了大半,立刻坐起身来。

  “阿言你醒了。”

  苏槿言定眼一看,立刻放下了敌意,一开口便觉得声音沙哑不已,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

  岳重楼上前来,递上水,苏槿言喝了一口,“我怎么在这?”

  在他意识清醒之前,他和符鱼在冰渊里寻找海火,不慎吵醒沉睡的璃蛟而被袭击,虽然海火得手了,但本来就没有痊愈的胸骨被二次骨折,一阵恶战后便倒在了礁石上。

  “当然是师叔把你带回来的。”岳重楼莫名其妙的看着苏槿言。

  端水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苏槿言眼睛瞬间阴沉的可怖,琉璃般透彻的眼眸瞬间昏暗起来。

  “阿言……”

  苏槿言深吸一口气,“宋珩人呢?”

  一听苏槿言对自家师尊直呼其名,岳重楼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师叔把你交给我们就走了。”

  手剧烈的颤抖着,“咔嚓”一声,水杯出现了一丝裂痕,苏槿言咬着贝齿,将水杯放在案几上,埋头便睡,“我困了。”

  岳重楼也不好问发生了什么,走之前道:“元宵节时,紫霄宗会在洛阳举办狩猎大会,到时候整个霁雨峰都会参加,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想必也闷的慌,还是跟着我们走吧,就算不参加,也可以观战。”说罢,便带上门离去。

  宋珩……你骗我……

  眼眶有些酸涩,胸口恍若心悸一般难受,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苏槿言把自己埋在枕头里,死死的捂住枕头,似乎这样可以阻止泪水溢出。

  霁雨峰里授教的点点滴滴,西蜀王陵里把我从残骸堆里抱出来,罗刹迷雾里救下幼年的自己,这些难不成都是他闲来无聊做着玩的?对一个人好,也是可以假装的吗?

  这一年多的师徒情谊,就像是自己自作多情一样可笑。

  翌日,晨

  符鱼歪了歪头,看着案几上歪歪扭扭的字,估摸着金鹄应当认得出来,便草草将信件装好,递给在一旁等候的人。

  “拜托了哈,谢谢。”符鱼戳了戳鱼鳍,目送驿差远去,总算送了一口气。

  “你给谁寄信?”岳重楼一直在旁边看着。

  “金鹄。”符鱼答道

  岳重楼环顾房内一圈,问道,“阿言呢?”

  符鱼白了他一眼,“成天就知道阿言阿言的叫,臭小子有理会过你么?”

  被符鱼一言戳中痛处,岳重楼脸色一白。自从苏槿言醒来,每天都不见踪影,别说岳重楼了,就算符鱼叫他都未必答应,以前碍于面子还会回应两句,如今是愈来愈冷淡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袭金色的晨光斜照在苏槿言脸上,他抬头看了看岳重楼,一言不发的将木剑放在门口,转身便想走。

  岳重楼快步跟了上去,“你干嘛去了?”

  苏槿言脚步不停,用手指了指云来谷的山谷,“练剑。”

  “你伤好了吗?就这么折腾!”岳重楼眉头一皱,苏槿言有多任性他不是不知道,但胸骨两次骨折,这才过了多久,皮外伤都没好就一意孤行。

  见苏槿言不回话,岳重楼一把追上,还来不及说话,便有弟子从游廊一头迎上来,“师兄,掌门人说差不多午时就要启程了,特地让我来通知你。”

  “可是……”岳重楼欲言又止,想跟上苏槿言,但又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耽误启程计划,便远远道,“你好好准备一下,午时就启程前往洛阳!”说罢,便跟着弟子朝长生殿方向走去。

  栈道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又堆砌了一重又一重的落叶和点点冰霜,很是难走,那弟子一脚踩上去便滑倒了,一抓岩石上的藤蔓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苏槿言回过头,眉头微皱,轻轻弹指,一股劲风便贴地而来,将落叶和冰霜一卷,便跌下云来谷的云海之中,露出栈道原本的褐色木材。

  岳重楼微微一愣,回头道了一声多谢,但却只剩了一个白衣的影子,消失在游廊一头。

  “师兄?”一旁的弟子狼狈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唤道。

  岳重楼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现实,随口答应了一声。

  方才走的时候没有注意方向,苏槿言抬眸便不知自己转到云来阁哪个地方去了,四处的楼阁都异常独特,据闻云来阁是石崇曾经帮忙修筑的,所以无论是楼阁的错落,还是屋檐的走向,无一不按照南朝的建筑方式,但这里的亭台楼阁,分明和北魏更加相似,简单来说,别处的楼阁都以温婉小巧别致为目的,而此处,却以辉煌大气端庄为宗。

  虽然以前在云来阁修行过一段时间,但由于云来阁实在太大了,蔓延大半个山谷,而他又对这些地方没有兴趣,所以居住了一年有余,竟连整个云来阁都没有走完过。

  “宋仙师可是从师前任霁雨峰掌门,修为高着呢。”

  苏槿言心中一个激灵,依稀记起初来乍到时听到的一段话。

  当时没有注意,但如今细细想来,既然宋珩从师前任霁雨峰掌门,那为何如今的掌门人不是他而是别人?那前任霁雨峰的掌门人,如今在何处?

  如此一来,苏槿言就算不想多虑也不可能的,四顾一圈,云来谷的云雾越来越浓,似乎挥之不去。

  楼阁前放着一只方形宫灯,已经灭了,看来是荒废已久。

  拾起宫灯,还好,由于放在屋檐下,油脂还没有被雨淋过,点燃宫灯,苏槿言一抬眸便背后一凉,心口猛跳,后退了两步。

  面前的楼阁不像是居所,到更像是修筑在地面的地宫。整个楼阁都没有门,只有一面墙壁,上面是铜铸的鬼面,已经生满了铜绿,正中两只巨大的鬼头张开大嘴,舌头伸出,上面挂着铜环,整个墙壁上的鬼面都呲牙咧嘴的看着他。

  云来阁居然有此等地方,难道之前没人来过吗?这面墙在修筑时,显然就没有打算让关在里面的东西出来。

  深吸一口气,苏槿言正待推门,却远远听到了岳重楼的声音,眉头一皱,不知是该回应还是继续探寻这个地方。

  “阿言。”那声音近了,容不得他思考,岳重楼便循着灯光找来,“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午时就启程前往洛阳吗?”

  苏槿言低垂这眼睑,不去直视岳重楼,“我迷路了。”说罢,将宫灯举到鬼面墙面前,“师兄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这……”岳重楼面色一变,立刻拉住苏槿言的手腕就小跑起来,“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那可是前任掌门人闭关之处。”

  苏槿言心头一跳,“前任掌门人?”

  “对,在那座阁楼里闭关的,就是你的师祖。霁雨峰前任掌门人。”

  抬起头,那一片建筑已经隐藏在云雾之中。

  “说来也奇怪啊。”

  苏槿言不解的转过头。

  “前任掌门人闭关前曾在附近布下迷阵,以免被打扰,一般人等是根本无法靠近的。”岳重楼接过苏槿言手中的宫灯,“走吧,启程前往北魏洛阳。”

  北魏洛阳,驿站。

  大雪纷纷落下,屋檐下都凝结了冰柱,庭院里的松树挂满了冰雪,苏槿言轻轻抓住厚重的斗篷,面对着后院,在游廊上坐下,头靠在柱子上,整个人缩在温暖的斗篷里,不知在想什么,每呼出一口气便带出一团白雾,纤长的眼睫上落满了点点雪花,他似乎全然没有察觉。

  “苏寡言!”呼喊声远远的从游廊的一头传来,伴随着跑动的声音,金鹄一把从后面抱住他。

  苏槿言一言不发的将金鹄的手指一根根扳开,站起身来,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又寻了个地方坐下。

  符鱼趴在苏槿言肩头,懒懒的打了个哈切。

  一股寒风吹来,苏槿言掩口咳嗽了几声,这一咳便牵动了胸骨的挫伤,一股绞心的疼痛袭来,手指脱力,竟连斗篷都抓不住,垂了下来,额头留下一滴滴的冷汗,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你伤还没有好?”金鹄吓了一跳,不知该怎么办。

  “是二次受伤了。”符鱼顺手摸了摸苏槿言的头,被他一把甩开,跌到金鹄怀中。

  金鹄这才发觉符鱼身上缠绕着一圈绷带,不知被什么染成蓝色了,他方才竟没有发觉,符鱼被这一扔,疼的龇牙咧嘴,但硬生生忍住没有叫唤出来。

  “你也受伤了?”金鹄小心翼翼的扯开绷带,瞬间一惊,符鱼的血液竟是天蓝色的,难怪白布会被染成蓝色,和它混成一体。

  “你掀开干什么啊,疼疼疼。”符鱼被这一扯,脸都扭曲了。

  金鹄从袖中取出伤药,给符鱼敷上,一撒上药,符鱼就开始让嚷嚷,应该是伤口裂开了一点,什么大碍,又随手取下束袖的布条,给符鱼包上,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看着符鱼大声嚷嚷的模样,又看看安安静静的苏槿言,谁伤势更重便立判高下。

  符鱼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了,哼哼道:“臭小子你看看别人。”一抬眼才发觉苏槿言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散涣。

继续阅读:第二章,北魏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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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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