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穹这丫头,十分地负责任,一般都会服侍她睡下之后才会去睡,早上又起的比她早,一般都是川穹来叫她起床。这两天连续赶路,估计也累得够呛。
白芷温柔地笑笑,道:“川穹,我在想点事情,有点睡不着,你先去睡吧。我等会儿就去睡了。”
川穹知道白芷的性格,平时看似淡然,实则很有自己的想法,也很固执,只开口道:“那川穹先行告退,小姐早些睡吧。有什么事情直接喊川穹就是。”
白芷轻笑一声,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道:“是,有事就喊你,每天晚上都睡这一句话,你没说腻我都要听腻耳朵起茧子了呢~”
白芷手慵懒地将下巴放在手臂上,最后一个“呢”字拖长了尾音,似乎猫咪再向自己最信任的主人撒娇一般。
她侍奉的这个小姐,跟其他她所认识的小姐不一样的,丝毫没有半点小姐的高傲,她能给你安心,也能给你陪伴,还能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发觉然后逗你开心。他们之间,说是主仆,其实更像是朋友。
川穹已经习惯了白芷时不时卖萌的行为,笑了笑,没有多说,转身出去了。
夜已深,弯弯的月亮斜挂在天空,此时也多了几分凉气。白芷正坐在书桌上抄写着佛经。感受到烛光开始变得微弱了之后,换上新的蜡烛。
或许是因为已经过了困的时候,白芷一点都不想睡,心乱如麻,看了看深蓝的天空,微微叹了一口。以往抄佛经能尽快平静下来,如今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心烦意乱。白芷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今天晚上或许会发生什么大事。
夜晚很安静,偶尔听到几声蛙鸣声。只是没保持太久,就听到了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一群人的脚步声,看样子府中又遭遇了暗杀了。
白芷没有关心这些事情,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上,准确的说应该是手中毛笔的笔尖下的字。
她的字,可是老夫人亲自教的,如果佛经誊录得不好,怕老夫人就算不开口责备她,但是心中也会不开心吧。尤其是她现在抄也会抱怨她吧。而且尤其她抄的可是老夫人最在意的佛经。
突然,窗子一瞬间打开,一把匕首就这样横在了白芷修长优美上,之后纸窗才发出被突然打开而吱呀吱呀的声音。
人先到,才听到他打开窗户的声响,不得不说,这来人的轻功是真的快呀。
浓郁的血味从身后传来,充斥着她的鼻子,将她紧紧包裹,白芷的眉心不受控制地往下压了压,眼神的瞳孔一寸寸收缩,嘴角紧抿,握着毛笔的手也微微一颤,还好,毛笔还未落在纸上,否则一笔错整面皆错。
白芷修长的脖子似乎都能感受到匕首散发出来的冰冷的气息,从而汗毛竖立,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呈现一种极其的防备状态。
这么浓的血味,他难道不知道血腥味,让人觉得恶心吗?
白芷借余光看到身后之人全身漆黑,且先唤他黑衣人好了。
白芷收回目光,全心全意地看向自己誊抄的佛经,不急,千万不能乱,还有两笔,一定要写完来,否则中途停笔,日后再继续,或许就找不到当初写那面字的感觉了,落下的一笔会和之前的有所不同,会将整一面给毁了的。
白芷暗暗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心脏给安抚了之后,手的轻颤也停止了,随后又稳稳地落在纸上,将最后两笔给补全。
或许是心境已经发生了些许的变化话,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最后两笔和其他的笔画有几分格格不入,白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一面还是得重写。
不,现在的重点是,解决完身后之人。
白芷背后持刀威胁她的黑衣人,看到白芷如此淡然的神色,眸中透出几分惊讶,瞬间又化为了欣赏,这般时候还能如此淡定,当真是有勇气真英雄。
黑衣人静静地等待白芷将那两笔写完,纸张上娟秀的字体,没有男子的大气,却自有一种风流,字也不错。只是年纪轻轻,就抄写佛经,这可不是平常的女孩子所会有的动作呀。
如今京城中的女子赏花刺绣学琴懂画,可唯独没有会静心在半夜抄写佛经呢。
还有这满屋的浓重的味道,不是脂粉味,而是檀香味,这么浓重竟然也没有让他反感。
白芷仿佛能听到外面嘈杂而杂乱的脚步声,可以听出人很多,而且已经从四面八方开始汇集,有的时候还能清晰地听到几声“就在前面,不要让他跑了”“这边没有”等的话语,将窗外原本让人心平气和的虫鸣声给盖住了,让白芷的心更加乱了几分。
白芷慢慢放在毛笔,收好誊抄的佛经,脸上平静地似乎这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似乎并没有一把匕首正在威胁着她生命一般。
白芷沉得住气,身后的黑衣人也沉得住气。明知道外面的人全在搜索他的行踪,估计现在也已经锁定了这个院落,但是还是安安静静地等待,似乎在等待白芷先开口。
白芷整理好桌子上的东西,一动不动,毕竟她其实对于脖子上的匕首还是怕的,就怕黑衣人本来无意杀她,她自己不一小心,将脖子送到她刀下,重则自我了断了,轻则伤到自己,可又要疼好几天呢。
她不得不承认,后面的人比她有耐心。
这场“谁先说话谁就输了”的游戏,白芷承认,自己的确是输了的,这个人当真是恐怖的。
白芷抿了抿唇,眸子深了几分,多了几分谨慎,终于开口打破了他们两之间仿佛度过的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阁下来我这院落做客,这样子对待主人未免有些不太礼貌吧?”
“你该知道,若是寻常女子,早就得哭爹喊娘,你的位置也就暴露了。”
“下次学聪明点,直接躲在院落之中不被人发现才是最好的。多一个人发现,你便多了一分危险,何况你还主动让人发现。”
淡漠的几乎没有感情的声音从白芷口中吐出,声音谈不上有多甜,但是那种清澈,就像是水滴石头般,让人听了都觉得全身舒服。
白芷背后的黑衣人轻笑一声,道:“好!”
声音低沉,辨识度不高,一看就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声音。
除了一声“好”后白芷就没有听到他发出半分其他的声音,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这家伙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现在该着急的不是他吗?外面的侍卫一听数量就很久,而他,若是没有她帮忙,绝对插翅难逃。
白芷正打算开口时,终于听到他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帮忙支走那些人,本少自然留你一条命如何?”
呵!终于忍不住了吧!终于开口说你的请求了吧?
白芷微微放心了些,有所求的人最好控制了,最怕的就是无所求万念俱灰的人,那种人什么都做的出来。
白芷淡淡一笑,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轻松,道:“不得不说,阁下这求人的态度,还真不像是在求人呢。”
所以放下匕首,我们能好好谈谈的。
白芷有8成把握自己可以从这个身负重伤的人的匕首下逃脱,可是还是有2成的不确定,因为若是他并未受伤,身上那么浓重的血腥味是他人的呢?那她主动开战就等于挑衅,弄的这个人恼起来发起疯来,那可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呀。
黑衣人将匕首再次挨近了些,白芷脖子处的毛孔更加清晰感受到来自匕首的凉意和杀气,让她眸子陡然一沉,汗毛倒立,手也紧张的握紧成拳,另一只手则悄咪咪地伸向自己腰带的地方,从中抽出几根银针握于指缝之间。
黑衣人道:“本少还以为本少的匕首已经够有诚意了呢。”
不慌不忙的语气,似乎就算是火烧睫毛都不能让他就加快说话的语气,而且悠闲地似乎闲庭散步般,似乎门外追的人不是他一样。
白芷心中衡量着胜算,总觉得自己这样被威胁着处于被动地位不太行,最开始的淡定只是因为想吓吓身后的黑衣人,相信她出乎意料的反应会让他心里着急更快地露出马脚,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都被身后的黑衣人的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反应给吓到了。
大哥,你还记得你是被追杀的那个吗?你听得到外面的脚步来来去去的声音吗?
要不是小姐闺房不可随意闯,他们应该早就过来看了,你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