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到了此刻，独眼老者从原先的不信，已经半信半疑，内心也产生了动摇。
而季风骨听完姬司命的分析，略微一想，其实已经基本猜到了真相，但看着独眼老者的模样，他不忍心开口道明罢了。
然而季风骨不忍心拆穿，姬司命却毫无顾忌。
“先是利用道士让私兵进行内斗，消耗掉一部分的私兵，一来人数越少，越对钟家有力，二来是为了瓦解私兵们的信念。”
“一群没了信念的私兵，和一群凝聚一心的私兵，完全是两个概念”姬司命淡淡的道。
当私兵们互相残杀的那一刻，钟家的目的其实就达到了，那道士自然完成了任务，趁着你们陷入狂欢要么偷偷的溜掉，要么就是被钟家灭口了，但我想前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既然已经达到了分化私兵的目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如何收拢私兵。
虽然私兵内战死去了一部分，但至少还有一半的私兵，钟家在私兵面前没有丝毫的微信，你会听从你们家厨子的命令吗？
姬司命这话是看向阿虎阿豹两人的，两人连连摇头，开玩笑，这怎么可能。
所以，钟家不会傻乎乎的跳出去说以后你们要听从我的命令，这样迎接他们的，只会是私兵们的刀刃！
既然钟家料定私兵不会归顺自己，那么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乖乖的听话呢？
“只有打”
对待一群军兵，怀柔这一套没用， 唯有用强大的力量逼迫私兵臣服才行，但很明显，钟家并不具备这个实力。
不仅仅是钟家没有，汝州府也没有，有碾压私兵实力的，唯有边军！
大唐军队，这是目前汝州府方圆百里，唯一能战胜私兵的一方，所以钟家只有借助大唐军队。
“所以，大唐军队来围剿，是钟家告密？”阿虎在一旁忍不住道。
姬司命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自然，除了钟家难道还能有其他人吗？”
“你们当时就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吗？大唐军队那么多人， 要来围剿你们，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通过下河岭？那么多的兵马，除非钟家的人全部死光了，否则不可能会看不到！”
可你们被围剿的时候，事先没有察觉到一丝的动静，要么就是钟家没有发现，要么就是大唐军队，就是钟家引来的！
姬司命说到这停了停，看了看几人的反应。
“肯定是后者啊，前者根本不可能，而且老丈说有骑兵，但那些马匹奔跑时地面的振动，声势都不小了，”阿虎阿豹作为上过战场的老兵，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无比肯定的道。
姬司命点了点头：“不错，所以钟家告密确定无疑”
独眼老者听到这里，一下坐在了地上，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其实他内心已经信了姬司命的话，只是本能抗拒着不愿意承认罢了！
“私兵被唐军击溃，死的死，抓的抓，唯有你们这一小股逃了出来，现在我都有些怀疑，你们之所以能够逃离出来，兴许也是钟家故意放你们出来的”姬司命又抛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不，这绝对不可能”
独眼老者一听到这话，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反驳姬司命的话。
“别激动，毕竟我只是猜测，因为有几点很值得怀疑”姬司命严肃的道。
“那几点？”季风骨也是无比的严肃，因为他也觉得有一些问题很违背常理。
首先，私兵这么多人，就算经历过先前的内战，但也都是操练了好几年的强兵，又不是一群毫无章法的山贼，会被唐军一击溃散。
这么一股强力的私兵在陷入困境的时候，绝对不会束手待毙，他们一定想过突围。
那么问题来了，强力的私兵没能够突围，老丈你带领的一小股私兵，说句不好听的又带了一大堆累赘，反而顺利的突围了出来？这岂不反常？
“那是他们没有注意我们”独眼老者依然倔强的道。
姬司命摇了摇头，随即看向阿虎阿豹：“你们说，战场上最容易引起人注意的是什么情况？”
阿虎一听，连忙郑重的道：“战场和寻常比斗不同，个人的勇武反而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纪律和整体，一般在战场上厮杀绝不能后退和胆怯，因为一旦阵型散乱，就会被对方叮住，然后成为突破口，一但被敌军击溃，很有可能引发溃败！所以越是混乱和慌张，越容易吸引敌人的注意，此举往往会被集中火力！”
其实阿虎说的这些，独眼老者又岂会不知道？毕竟他当年也是私兵的一份子，当年他并未多想，后来也发现了这个漏洞，但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可思议，只能用运气安慰自己。
“可他们为什么要放过我们？”独眼老者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姬司命，剧烈的喘着粗气。
“很简单，相比于训练有素的私兵们，你们其实才是他们的目标”姬司命道。
独眼老者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姬司命：“我们？”
“不错，你们，因为钟家明白，越是强大的私兵，越容易脱离他们的掌控，但人就是人，不是畜生，畜生尚且知道虎毒不食子，何况是人呢？”
“所以可以换一个思路，这些私兵虽然难以控制，但他们的家眷和一般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控制住了家眷，岂不是就等于掌握了私兵？”姬司命缓缓的道。
独眼老者的脑中轰然一声，如同发生了爆炸，姬司命这句话点燃了这些年压在心底的一个个疑惑。
是了，直到这一刻他全然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唐军追上来的时候，钟家恰好出现，又收留了我们，为我们隐瞒这一切，原来我们才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断定了我会为了兄弟们的家眷选择顺从，所以一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是控制住家眷，以此为要挟，让我们听命于他们”
“原来，原来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被圈养！”独眼老者像是失了魂一样，低着头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