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顾北州道。“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自然是。”
江枫起身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宋琬身上，“外面有些凉，顾先生，我们进去再说。”
顾北州没拒绝，反正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没有别的事了。
他们三人都备受瞩目，一进宴上，又陷重围。
常老爷子拉着顾北州给他介绍重量级来宾，包括迟到的和之前没来得及介绍的人，宋琬在江枫和其他人打招呼时又被许多女客围住。
她们的态度似乎比之前更热情了，笑容满面，透着恭维。
宋琬悄悄地跟常如意咬耳朵，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一次办的宴会，以西洋的方式居多，宋琬和常如意坐在柔软的欧式沙发上，沙发旁的留声机里头，传出美妙婉转的歌声。
周围有一些没见过世面的妇人起来围着留声机转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这要是不说，我还以为里头藏了个人，才能够唱出声音来呢！”
常如意和宋琬笑道，没有搭茬，只是常如意和宋琬说道：“改天请你去看电影，你一准喜欢。”
“早个几十年，谁能想到现在这样儿，哪有什么留声机电影机照相机的？现在的人啊，脑子越来越好使了。”
宋琬也觉得新奇，这些东西她虽然在书上都听闻过，但到底没有见过实物，今日算是托了常家的福。
不一会儿江榆拿着两瓶罐头走近，“这是刚才启安的老板拿来的样品，是他们公司新出的产品，说是知道咱们在这儿宴会，让咱们一起尝尝好不好吃，如果觉得不错，也好给他们宣传宣传。”
他把罐头放在茶几上，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开罐头的起子和两把汤匙。
常如意好奇道：“是什么罐头？”
江榆说：“是荔枝的。如今市面上罐头越来越多，不过，水果罐头里大多还是橘子梨苹果占了主要，荔枝的少，所以我才拿过来给你们尝尝。”
江北本地没有荔枝，若从外地运来，因路途遥远，又大半会烂在路上，所以市面上荔枝十分少见。
宋琬长这么大，也只吃过一两次，因而有些期待。
江榆将罐头打开，里面是一颗颗去了果核的完整的荔枝肉，白白的果肉看着十分诱人。
他将罐头和汤匙一起递给常如意和宋琬。
两个人轻声道谢，舀起一颗荔枝放到嘴边，张了张嘴，却又有些迟疑起来。
荔枝是一整颗的，汤匙不像筷子好用，若用牙齿去咬，滚来滚去地不好下嘴。若一整个塞进嘴里，又实在有些粗鲁。
她为难了好一会儿，用眼睛瞄瞄常如意和江榆，江榆正低头开另一瓶罐头，常如意也在低头吃荔枝，没注意自己，便咬咬唇，一下子都塞进嘴巴里。
恰好江枫此时过来，就见她两个脸颊鼓鼓的，跟一只小松鼠一样，红润的嘴唇撅成小小一颗樱桃，唇上还沾了些糖水，水润发亮。
他忽然觉得有些口渴，又庆幸周围没有觊觎宋琬的人，若是让他们看到这一副样子，他要杀人的心都有了。
宋琬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回来，想到自己这样粗鲁的举动被他看在眼里，她不由赶紧捂住嘴巴，囫囵嚼了两下就吞下去，之后便不好意思地垂着眼皮。
两人原本是一坐一站，中间隔了一个茶几，此时江枫坐到她旁边去。
宋琬忙往边上挪了挪，也不是她害羞，只是这样粗鲁的事情，到底面子薄。
江枫也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只是问她：“味道怎么样？”
俞宛如以为他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便点点头，认真道：“挺不错的，荔枝肉脆甜爽口，应该是新鲜荔枝做的，糖水很甜，但不会腻人，比较清爽。”
江枫说：“我也想吃。”
宋琬赶紧把自己手边的罐头往他那里推。
江枫却摇摇头，“我想吃你嘴巴里那一颗。”
宋琬下意识道：“我嘴巴里没有荔枝。”
然后说完之后，她就隐约明白了江枫话中的意思，顿时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她垂着头，江枫只看到她的后颈一片和耳廓都红遍了。
又听到江榆和常如意的偷笑声，宋琬的脸色更加红了，而江枫撇了江榆一眼，江榆立马拉着常如意闪人，笑话，在不闪人，他哥要打人了。
后面的事自然是江枫偷到了香，宴会也就结束了，本来宴会的主角也不是江枫和宋琬，自然也轮不上他们出面，乐得自在。
回家的时候，常如意和宋琬约好了一起去逛铺子，常如意想要把宋琬打扮成时髦地女子，江枫也是赞同的，宋琬就整天在家里看书，也应该多出来走走。
江枫把人交给常如意，还又叮嘱了好几遍，生怕人能丢了一样的。
先是逛了成衣铺子，选了半天，叫宋琬试了足有十来套衣服，才最终定下两套，叫人改得合身些，约定了明天一大早来拿。
之后，又去了专卖女性胭脂头油的杂货铺。
此前宋琬的妆台上只有一盒雪花膏，眼下她是要当将军夫人的，也应该要打扮打扮。
常如意选了花露水、桂花头油、西洋来的唇膏和珍珠粉等等，林林总总，花了十来个大洋。
宋琬是喜爱桂花地，常如意知道，所以选的都是桂花香的。
宋琬头一次知道，这些东西原来这样昂贵，以前就算是再大的名伶，也没见过这样一些东西的。
常如意听到她的感叹，笑着说道：“这还是掺了些咱们自己的牌子买的，若都买了西洋来的货，恐怕二十个大洋都还不够呢。”
宋琬问道：“西洋来的比较好用吗？”
常如意摇摇头：“有些是好，大部分差不多。不过，现在的人都爱点面子，觉得外头来的就是好的，就算是一样的东西，西洋的价格贵些，大家也还是愿意去买。”
宋琬便沉默着没说话。
江枫前几天就跟常如意说十月初三要带着宋琬出去，让常如意来帮宋琬打扮一下。
所以十月初三一大早，宋琬就被常如意压着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