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早饭的时间里,九公主不知训了沐秋多少句,字字让人脸红,句句让人抬不起头。
沐秋只能听着受着,不是不敢反抗,而是无力反抗。
“我昨天又是进厨房,又是逛赌场,就是为了给云无心追上来的时间,云无心没让我失望,如约而至了,送你无双至尊,可是你呢?”
九公主冷笑一声,狠狠斜了沐秋一眼,“云无心送你无双,你送云无心离殇,风沐秋,你真了不起!”
沐秋匆匆为九公主斟了茶,无奈又苍白的叹息,“小九姐,我没有办法,我还有爹娘。”
提到爹娘时,九公主也无奈的陪着沐秋叹息,“爹娘是个好借口,不过说穿了你还是不相信云无心,你不信云无心能保护好你们全家。”
“小九姐,我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沐秋也饮一口茶,流入心底却是冰冷的,“因为只要信了,赌上的,是云无心的一切。”
这句话,让满心埋怨的九公主也默默无言,甚至渐渐涌起悲伤。
因为九公主相信,如果这场情是赌上沐秋的一切,沐秋会毫不犹豫的飞蛾扑火,可是赌的却是云无心的一切,让沐秋怎么敢燃起那丛情爱之火?
很久以后,九公主愤愤的摔了茶盏,“真他娘的让人憋气!”
马队继续踏上东北之路,沐秋用无双至尊遣退了大内密探,命令大内密探回皇城守护云无心,如果有一点风吹草动,立即向东北边城飞鸽传书。
九公主悠悠骑着踏雪桃红,看着道路两旁的风景,好心情全都没了,蹙着眉头望着沐秋,“云无心把大内密探送给你,你又给送回去,你们俩谈一场情,折腾了多少人,够写一本书的。”
沐秋遥遥望着天边云,不敢去触碰心底的回忆,轻轻问着九公主,“边城的景色很好吗?”
九公主斜了沐秋一眼,轻轻扬起眉梢,“刀光剑影,战火纷飞,尸骸遍野,有去无回。”
从这一天开始,九公主也没有了玩儿的心情,每天依照行程赶路,走了四十几天,终于到了边城。
这里只是初春的景象,年纪大的还没有卸下冬装,许多年轻人也只是刚刚换上春装。
九公主过了城关,立即提起鼻子吸一吸,轻轻一笑,“小秋妹,边城的冬天过去了,咱们再赛一场马,也许能赶上最后一顿酸菜汆白肉。”
沐秋婉儿一笑,高高的扬起马鞭,如约而战,奔向深深的城池。
九驸马听说九公主回来了,喜悦的连盔甲都没卸,骑着快马从兵营里飞奔回来,恰巧在府宅门前看到了踏雪桃红。
“媳妇,想死俺啦!”
九驸马跃下马背,纵到九公主的踏雪桃红下,立即伸手将九公主抱下马背,束在怀里狠狠亲了几口。
九公主欢笑着捶打着九驸马的胸膛,再提着九驸马的耳朵,骄傲的蹙着眉头,“才三个月没见面,胡子邋里邋遢,怎么又胖了?”
“没有吧?”九驸马摸摸自己的下巴和肚子,不相信的摇摇头,“俺想你想的都瘦了一大圈儿了!”
“瘦个屁,你把盔甲脱了我看看!”九公主挣脱了九驸马的怀抱,回头看看沐秋,“小秋妹,没想到你小九姐夫是个大胡子,也是个大胖子吧?”
“媳妇儿,俺这叫魁梧,不叫胖。”九驸马攥着九公主的手,踏到沐秋的马下,大大方方的一笑,“俺啥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妹子,能把边关军的眼珠子看掉了!”
九公主一把揪住九驸马的大胡子,眼睛瞪的像圆杏儿,“去你妈的,你敢戏弄小秋妹,我抽你鞭子!”
这就是爱情的味道吧,让人羡慕的心里也笑。
沐秋匆匆下了马,向九驸马轻轻屈膝问好,“婢女拜见九驸马殿下,祝愿九驸马殿下福寿安康。”
听到沐秋的声音以后,九驸马立即装模作样的倒向九公主的怀里,“不行了,不行了,媳妇快扶着俺,这小动静儿,我的妈呀,听醉了,听醉了……”
沐秋掩着嘴轻轻笑着,九公主提着九驸马的耳朵,对沐秋扬起眉梢,“别理他,见到漂亮姑娘就装疯卖傻,等我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在大门前笑着闹着好一会儿,终于进了府宅,九公主带着沐秋去换下骑装,穿上春衫。
九驸马也卸下盔甲,大声嚎气地喊向后厨,“爷儿们,俺媳妇回来啦,炖酸菜汆白肉,酱焖大鲤鱼,小鸡儿炖蘑菇,好吃好喝的都给俺媳妇伺候上!”
满满一大桌盆,满满一大桌菜,满满一大坛酒,满满的欢笑声声。
九公主吃着肉喝着酒,用手抓着九驸马的大肚皮,又宠爱又埋怨,“你还敢说你没胖,你还敢说你没胖?”
“别闹,媳妇,当着妹子的面,给她姐夫留点面子。”九驸马攥着九公主的手,不停的让着沐秋,“妹子,吃鱼,吃鸡,吃肉,喝酒。”
沐秋双手抱着酒杯,看着眼前的恩爱夫妻,怎么看也笑不够。
九公主挣脱了九驸马的手,给沐秋夹了酸菜和血肠,“你尝尝,这一口只有冬天才能吃到,要不是我临走之前说存一些,估计这个憨货早就吃没了。”
沐秋吃了几丝酸菜,轻轻点点头,“以前我在关外的时候,也吃过几次东北酸菜,都没有这一口味道足。”
听到沐秋这么说,九驸马立即瞪大眼睛,讲解的可认真了,“妹子,这俺可不是跟你吹,炖酸菜是有秘方的,酸菜丝儿要切的细细的,必须用黑毛猪肉……”
“憨货,闭嘴!”九公主一盅酒倒进九驸马的嘴里,骄傲的扬起眉梢,“小秋妹是天下第一厨娘,你说的越多就越丢人!”
“天下第一厨娘?”九驸马妈呀一声拍拍脑门,“俺是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沐秋低眉轻轻一笑,“九驸马殿下,婢女是御膳房的宫女,不是天下第一厨娘。”
这句话回答得轻轻柔柔,却让九驸马皱着眉头,随即放下酒碗,沉沉地叹一口气,“完了,完了,妹子没拿俺当家里人,一口一个殿下,一口一个婢女,俺这酒喝不下去了。”
“德性!”九公主白了装腔作势的九驸马一眼,随后又给沐秋夹了一块鱼,笑着嘱咐一句,“叫小九姐夫也行,叫小九哥也行,在东北不论这个。”
沐秋赶紧给九驸马斟了酒,轻轻扬起笑容,“小九姐夫,晚上我下厨吧,让小九姐夫也尝尝关里的味道。”
九附马立即喝了酒,摸着胡子大笑,“这顿酒俺喝转圈儿,从中午喝到晚上不停气儿。”
一顿中午饭,吃到近黄昏。
九驸马喝多了酒,倒在炕上就睡,呼噜打的震天响。
九公主带着沐秋到府宅里逛一逛,为沐秋找了最安静的一间房,“以后这座院子就是你的家,这间房就是你的寝房,将来你嫁给云无心,就从这里嫁出去。”
沐秋轻轻低下眉目,心底涌起感动的酸楚,虽然知道有情有义的九公主一定会这样安排,可真正见到这间房时,还是惶恐的不敢相信。
九公主轻轻抱一抱沐秋,在耳畔轻轻一笑,“不论有什么困难都是男人的事,云无心如果连这些麻烦都解决不了,就不配做你的新郎。”
每次听到云无心的名字,心里会有回忆,也会不敢回忆,会有思念,也会不敢思念,终究化作一潭哀伤。
沐秋也轻轻抱一抱九公主,将眼泪悄悄咽下。
说了一会儿话,天边升起火烧云,九公主对沐秋无奈的一笑,“你既然答应小九姐夫下厨了,就快点去吧,那憨货的嘴可急了。”
沐秋点点头,然后俏皮的扬起眉梢,也逗着九公主一句,“我一定让小九姐夫吃得高高兴兴,晚上给小九姐洗脚。”
驸马府里的厨房虽然比不上御膳房的宽敞,却也是应有尽有,备料和厨具一应俱全。
沐秋精心设计了四道菜,用甜酸汁浇淋的菊花鲤鱼,用黄米酒蒸熟的南瓜盅蟹肉,用白酒和醋呛过的鲜拌河虾,最后一道菜最为特殊,九驸马一定没吃过,甚至也许都没见过。
当菜品呈上饭桌时,最后一道菜立即吸引了九公主和九驸马的目光。
盘子里是一小朵一小朵的生菜卷,不知道里面包裹了一些什么食材。
沐秋轻轻一笑,如同考官出了一个题目,“小九姐夫,要一口一个,慢慢嚼,看能不能尝出里面都有什么。”
“俺干别的兴许不行,说到吃绝对没问题!”九驸马伸手抓了一颗蔬菜卷,整个放入口中,一边嚼着一边皱起眉头,“蒜头,辣椒……又辣又甜又香又鲜……五花肉!”
“小九姐夫真了不起。”沐秋笑着赞一句,也夹一颗生菜卷给九公主,“一定要一口吃下去,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才好吃。”
九公主夹起生菜卷,还没送到嘴边的时候,九驸马已经又吃了两个,呜哩呜噜的赞不绝口,顺着嘴角流油。
“饿死鬼投胎呀你!”九公主拿起丝绢没好气地擦着九驸马沾着油的胡子,随后将生菜卷放入口中,慢慢嚼过之后,眼眸闪亮的盯着沐秋,“这是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