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宴上,狼主一曲英雄豪情,唱落了若世子的眼泪。
狼主纵横一生,老男人的声音沧桑,似乎更能流入心底。
若世子本就一身才情,钟爱音律,听到这曲歌以后,更是不能自拔,下定决心要学会。
缠着狼主央求了半天,狼主反口逗了一句笑话,“小娃娃,学歌容易,你拿什么来换?”
若世子侧头想了想,转眸嫣然一笑,“老五叔,昨天琵琶好听吗?”
“小娃娃,你要是将琵琶递到老头子手里,撅吧撅吧烧火了还是有一套的。”
狼主摸一摸胡须,深深一笑,“昨天老头唱的是《山河谣》,想要唱好这首歌必须要中气十足,想要中气十足必须要气沉丹田,小娃娃想学这首歌要先练根基。”
“老五叔,歌韵气息我会!”
若世子俏皮的一笑,转而放开灵音,高歌一曲《山花俏》。
曲调高转婉回,真如云中飞雁和山谷百灵,不失大气与灵巧。
狼主听着若世子的歌声和气韵,似乎陶醉其中,渐渐深深点头,“小娃娃的气息灵巧,若是加以指引,一定有所成就。”
“真的?”
谁都喜欢被夸奖,温婉的姑娘更是这样,若世子俏红着脸,绽放一朵笑容,婷婷屈膝行礼,“请老五叔指教。”
“指教?哪有那么容易?”
狼主高高的挺起胸膛,面向北方,偷偷忍住笑意,“别看老头子长得不成模样,却是大辽第一歌王,有多少人想和老头子学两下子,老头子哪有这么容易就教?”
大辽歌王?
若世子倒吸一口冷气,虽然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是百岁宴上的歌声的确打动人心。
温婉的姑娘浅浅低下眉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狼主收起望向北方的目光,望着若世子皱眉一笑,“小娃娃,赢了老头子,老头子立即倾囊相授。”
“真的?”一句话又点亮了若世子的双眸,“狼主想比笛子、南箫、瑶琴、陶埙、竹箎……”
“停停停,小娃娃别拿这些来缠老头子,这些玩意儿老头子只会拿来烧火。”
狼主无奈的搓一搓额头,登时横扎一个马步,“小娃娃,先练根基。”
“这……我不练。”若世子撇撇小嘴红了脸,“我见过父王和二叔经常练这个,太无聊了。”
“老头子都六十岁的人了,小娃娃怕输啊?”狼主大气的一笑,长长的提起一口气,“这样吧,小娃娃如果输了,老头子也教!”
“赢不好赢,输我可会输。”
若世子婷婷一笑,灵巧的向前堂跑去,“我去换一身男装,然后再来输给老五叔。”
随后,单纯天真的若世子真的换来一身男装,陪着狼主扎起马步。
本来想玩儿两口水的时间就认输了,却没想到马步扎下去以后,狼主深深一笑,“小娃娃赢了老头子教唱歌,小娃娃输了老头子教武功。”
“教武……老五叔,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刚才老头子说,小娃娃如果赢了,老头子一定倾囊相授,又没说授什么?”
狼主哈哈纵声一笑,似乎比打了胜仗还要高兴,“小娃娃,你是堂堂中原世子,不会玩儿赖吧?”
“老五叔是堂堂辽国狼主,到底是谁玩赖呀?”
若世子红着脸,刚想再争两句,见到狼主低眉凝息,沉沉教导,“气息缓邃,如玉坠湖,沉入丹田,运行周天。”
念过口诀以后,狼主依然眼观鼻,鼻观心,“少说话,能撑得久一点,也许能赢呢。”
整件事情就是这样,毫无心机的若世子,稀里糊涂的做了狼主的徒弟,此刻腰里缠着闪亮的九节鞭。
若世子无奈的晃一晃沐秋的手,“晚上多给若儿烧一些热水泡澡,若儿不想明天起来浑身酸痛。”
“行行行,若儿妹妹晚上睡在澡桶里都行。”
沐秋随口答应着,牵着若世子向前堂走去,“也许狼主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若儿妹妹是天生的武学材料。”
“秋姐姐说这话,自己相信吗?”若世子一边随着沐秋走路,一边捶着酸麻的腿,轻轻一束悠然叹息,“秋姐姐,现在就去泡澡,有点太早了吧?”
“谁说要去泡澡了?”沐秋理所当然的眨一眨眼睛,得意的扬起眉梢,“换一身衣服,咱们逛街去。”
“现在腿都是软的。”
若世子委屈的蹙着眉头,揉完腿又揉着腰,“明天再逛不行吗?”
“若儿妹妹,没听刚才老五叔说嘛,晚上就要吃羊肉。”
沐秋嫣然一笑,眨眨眼睛,“没有两天就要回王府了,我想给王妃买点礼物,也给孩子买点小衣服小鞋子,顺便去文武俊侯府看看猫猫和小九。”
又是两个俏公子,走在都城的街道上,其中一个腰里拴着九节鞭,亮闪闪的很飒爽。
去了上次那家涮肉小馆,定了羊腿和羊排,逛了菜市场,定了新鲜的水果和蔬菜,顺便定了一些木炭,这一次一定要教会九皇子炭烤羊排。
逛了最热闹的商铺街道,挑选了许多小礼物。
做完这一切之后,望一望日头,算一算时辰,如果现在去文武俊侯府,也许赶不上做晚饭了,只能明天再说了。
走在回府的路上,忽然见到人群熙攘,有许多人围在一家商铺门前,抬头望一望门楣上的匾额,竟然是一家棋社。
“若兄台,上一次我们逛过这条街道,并没有这家棋社。”沐秋看着门前人头攒动,轻轻摇一摇折扇,“看来这家棋社老板很会做生意,才开张两个月而已,竟然门庭若市了。”
棋社里袅袅飘来茶香和薰香,沐秋提起鼻子闻一闻,轻轻蹙着眉头,“竟然是枷南香,这家老板好气派。”
若世子也学着沐秋提起鼻子闻一闻,却闻不到太多味道,“秋姐姐,迦南香很贵重吗?”
沐秋曾经说过,一个上等的厨师,鼻子一定要比常人更灵,所以沐秋隔着棋社大门,能闻到迦南香的文雅,而若世子却只有疑惑。
“枷南香,怎么说呢,值钱也值钱,不值钱也不值钱。”
沐秋轻轻一笑,顺嘴卖弄起见识,“枷南木来自西域天竺,用迦南木的木胶制成的薰香就是枷南香。”
灵音柔美,折扇轻风,笑容恬好,“枷南香没有月鳞香柔美,没有沉木香绵长,只是因为远道而来,所以才物以稀为贵。”
沐秋悠然一笑,轻轻望着若世子,“虽说迦南香普通,可是枷南木却千金难求。”
若世子仔细想了想,轻轻点点头,“或许很贵重吧,若儿从未见过用枷南木做的家具。”
“枷南木不是用来做窗框和门板的,而是含在嘴里的。”
折扇弄够了清风,斜斜遮着午后艳阳,沐秋嫣然一笑,提起迦南木的传说,“相传西域天竺有一种鸟儿叫枷南鸟,生得五彩斑斓,以金为食,人们经常用金子放在树下引诱枷南鸟在枝杈上流口水,然后锯下枷南鸟口水滴落的树枝烧成炭,剥开炭灰以后,唯有沾过枷南鸟口水的那块木头坚硬无比。”
说过枷南鸟以后,沐秋悠悠赞叹着,“这块坚硬无比的木头就是迦南木,含在嘴里可以止咳止泻醒脑解乏,朝堂上的大臣几乎人人都有一块,万一哪天身体不适,上朝时可以含着,不会昏昏入睡,也不会猛咳不止。”
对于朝中要臣来说,夜晚喝酒应酬是家常便饭,如果前一夜喝多了酒,第二天早朝一定会精神不振,一旦回答错了问题,惹得龙颜大怒,可能就会有身家性命的危险。
还有,人是肉身,怎么可能没有三病五灾,如果真有这样一块神木,贵如万金也值得。
听到沐秋说了迦南木这么多好处,若世子立即惊喜地瞪大眼睛,“秋兄台,哪里能买到,我想给父王买一块。”
“传说中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
沐秋望着若世子渴望的眼神,蓦然扑哧一笑,“天下若有以金子为食的鸟,恐怕早在荒古时代就饿死了。”
认真的听了这么久,原来只是一个神话故事。
若世子心头不免有一点遗憾,可还是好奇的笑一笑,“秋兄台,我们进棋社闻一闻枷南香吧。”
“也好,这间棋社和若兄台多少沾点缘分。”沐秋收起折扇,只指一指门眉匾额,一字一顿的念着,“若风棋社,名字淡雅不俗,刚好借了若兄台一个字。”
两位俏公子悠然走向棋社门口,像围堵在棋社门前的人群拱手施礼,“请借过,小可要进棋社。”
人群中转头一个中年人,立即向沐秋和若世子还礼,“南北棋王正在对弈,但愿两位姑娘有成人之美,先不要打扰吧。”
“南北棋王?”沐秋轻轻望向棋社大门,悠然的点点头,“口气这么大,一定有几分好本事。”
“姑娘没说错,这家棋社之主的确本事出众。”
中年人无比佩服的点点头,羡慕的赞叹着,“棋社开业前三天,棋社之主就广撒英雄帖,只要有人能赢他一局棋,他就自摘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