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真是说追就追,抬起脚就要跑,沐秋急忙用扇子拦住,不可置信的瞪起眼睛,“你这人,怎么只听半句话?”
“英雄,再不追就来不及了,我心里踹了一只兔子乱蹦,我……”
“你就算心里揣了一头牛顶栏,也得听我把话说完整。”
沐秋收回拦路折扇,潇洒的摇在身前,骄傲的扬起眉梢,“郡主现在是世子,未来是自在王府的主人,这种显赫身份更要皇后指婚,而且只能招上门女婿,第一个儿子必须随母姓。”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惊人的消息,沐秋收起折扇,悠然踏向门外,回眸轻轻一笑,“赘婿不能入仕,首子须随母姓,你慢慢考虑吧。”
“不考虑。”池风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犹如立下灼灼誓言,“非卿不娶!”
沐秋出了棋社大门,悠然踏下青阶,在人群里望见一束最纤细的公子背影,匆匆赶了一百多步追过去。
追近了,望见若世子飞红的眉梢,沐秋轻轻展开折扇,“若兄台,真的不等我,也不怕走丢了。”
“秋姐姐,那个人太放肆了,若儿不喜欢。”
即便若是世子此刻身穿男装,也不愿再配合沐秋扮演公子,红唇悠悠之侧,又灵气又委屈,“初次见面就要以身相许,二次重逢就念情词,天下哪有这么冒失的人?”
“我也觉得很冒失,所以我狠狠的骂了那个人一通。”
沐秋婉儿一笑,微微侧着眉梢,“不过,那个人好像真有点学问,这句《折桂令——春情》用的真是妥贴。”
说过词牌子名目之后,沐秋柔柔背了这一首情词。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沐秋轻轻念着,悠然的叹一口气,似乎在自言自语,“难怪那个人眼底有点青,原来是相思的半夜睡不着觉。”
“秋姐姐,你再这样说话,若儿就真的生气了!”
若世子甩一甩袖子,匆匆加快了脚步,惹得沐秋紧追慢赶。
追到身旁以后,在耳畔俏皮的笑一声,“若兄台,我刚才对那个人说,你已然不是郡主了,你猜风流眼怎么想?”
“秋姐姐,能不能不提起那个人?”若世子红着脸,轻轻一哼,“在街头赌气押宝的人能有什么大志向,听到我不是郡主了,当然满心失落呗。”
“若儿妹妹,其实我也以为风流眼会满心失落,不过结局是你猜错了,我也猜错了。”
沐秋咂咂嘴,疑惑的歪歪头,“风流眼知道若儿妹妹不是郡主以后,简直欣喜若狂,要不是被我拦住,恐怕会连滚带爬的追出来,看来不是一个攀炎附势之徒。”
轻轻说了一句好话之后,沐秋想起另一件事,“若儿妹妹,你说,风流眼先前在街头赌棋,赚一个小小名声,是不是为了开这家棋社而铺垫?”
说过以后,沐秋婉儿一笑,似乎在自问自答,“如果真的是这样,风流眼做生意的眼界够长远的,不愧是三代皇商出身。”
提起这件事,沐秋似乎颇有兴趣,折扇摇得如此逍遥,“别人赶考都是花光积蓄,如果落榜就穷困潦倒的回家,风流眼却走到哪就将钱赚到哪儿,落榜了也能带一堆银子回家,真是……”
“秋姐姐,如果你还想聊那个人,咱们就分开回去吧。”
若世子蓦然停下脚步,气幽幽的红着小脸儿,委屈的在唇角嘟囔,“麻烦没落到自己头上,当然聊得绘声绘色,如果有一个男子开口就要对秋姐姐以身相许,秋姐姐烦不烦?”
“嗯……”沐秋认真的想了想,想起云无心那首情词,想起那枚艳红的信封里写下礼聘文书,或许羞红了脸,浅浅一朵笑容,“其实,若儿妹妹,我觉得吧,能被人一见钟情……”
“秋兄台!”
真是说不通道理,若世子气哼哼的拱一拱手,“告辞!”
留下别词以后抬腿就走,沐秋暗暗吐舌,看来玩笑真是有点开得过火了,竟然惹怒了温婉的姑娘,赶紧匆匆追过去,讨好的在耳畔笑一笑,“若兄台,放心吧,我已经帮你骂过了,那个人会知难而退的。”
若世子轻轻咬着嘴唇,叹一束气,渐渐放慢了脚步,沐秋扬起眉梢,轻轻试探一句,“若兄台,想不想知道我骂了什么?”
“不想!”
一句试探,惹得若世子再次加快脚步,将沐秋甩在后面。
晚膳的羊肉又嫩又香,狼主吃的满嘴流油,萧灵儿却连味道也闻不了。
九皇子陪着萧灵儿喝了几碗鱼肉粥,吃的时候挺美味,过不了多久又全吐出来了。
恐怕这种能吃能睡能吐,全身又要浮肿的日子,至少还要撑过三个月。
今天除了送进府里许多蔬菜水果和羊肉,还有若风棋社送来的迦南薰香,装了整整一大木箱,恐怕在很长时间里,若风棋社的迦南薰香一定会缺货。
夜晚熏香飘渺,围绕着柔软的床畔,沐秋煮了浓浓的大理普洱,喝两盏能去除油腻。
“若儿妹妹,你明天真要和狼主学武功?”
“反正在都城也留不了几天了,全当哄老五叔开心吧。”
若世子自嘲的笑一笑,看一看两条又细又嫩的胳膊,“我哪是学武功的材料,真不知道老五叔是怎么想的?”
“估计和若儿妹妹想的差不多吧,你哄着老五叔玩儿,老五叔也哄着你玩儿。”
沐秋轻轻捧着茶盏,像猫儿一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啄着,“不过呢,老五叔为若儿妹妹挑选的兵刃却很有趣。”
提到九节鞭,不懂武功的沐秋却说的头头是道,“九节鞭舞动起来灵巧好看,花连花,花套花,花花相连,花接花,花串花,变化多端。”
听到沐秋说的这么热闹,若世子疑惑的蹙紧眉头,“秋姐姐也学过武功?”
“读过三页兵器谱,练过两天剑法,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学过?”
沐秋无奈的皱皱鼻子,悠然的念下去,“九节鞭轻巧灵动,很适合女子学习,不过练不好却很容易抽到自己,若儿妹妹别太心急。”
“抽到自己?”若世子惊恐的放下茶盏,吓得小脸儿苍白,“那若儿不学了,明天向老五叔赔罪吧。”
“若儿妹妹,如果被老五叔知道,因为我一句话劝跑了一个徒弟,我就得遭殃了。”
沐秋急忙提起茶壶,为若世子将茶盏倒满,讨好的晃一晃小手,“若儿妹妹,好歹为了我,随便应付两天吧。”
此刻这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那边狼主向萧灵儿说了自在王府的所有事情。
听到世子被废,霜郡王喝驴粪汤,萧灵儿拍手叫好,一连说了好几声痛快。
可是听到小王妃要烧死木沐秋,萧灵儿蓦然瞪起眼睛,唇角一束冷笑,“老五叔,我想会一会这位道台府家的小姐。”
“砍手、砍脚、抹脖子,这些有什么意思?”
狼主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得意的扬起胡须,“孩子,老头子想听你说一句公道话,废世子和灌粪汤,这两手究竟漂不漂亮?”
萧灵儿佩服的深深一笑,“老五叔,岂止是漂亮,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老头子向你保证,对付小王妃这一手会更漂亮。”
狼主放下酒碗,深深望着萧灵儿许久,目光里浮现出无限慈爱,“孩子,你嫁对了人,也交对了朋友,老头子很欣慰。”
话说过了,狼主拔身而起,踏向门外,潇洒的留下两个字,“走了!”
萧灵儿匆匆起身,向着狼主的背影问一句,“老五叔,不等糊涂蛋热菜回来吗?”
狼主没有回答,一脚踏入漆漆黑夜。
日出之前,若世子揉着惺忪睡眼,提着九节软鞭,到了约定好的演武场。
此刻星月未褪,晨风微凉,空空的演武场不见狼主的身影,若世子正在左顾右盼时,身后突然有一只手轻巧的牵下了九节鞭。
回眸一看,见到狼主。
“老五叔,今天真精神!”
“叫错了,是师父。”狼主嘿嘿一笑,抹一把胡须,“老头子只练一次,你看清楚。”
话音落下,九节鞭犹如游龙破云,随着一束风声响起,刹那间旋动九天。
狼主的身形好像一只苍鹰,时而猛扑,时而轻盈,看得人眼花缭乱。
几个瞬间过去,狼主蓦然收起招式,回眸望向若世子,“徒儿,记住了吗?”
“老五叔……师父,这么快,谁能记住呀?”若世子红了小脸儿,委屈的撇撇嘴,“要不,师父将我逐出师门吧。”
狼主哈哈一笑,不在乎小女儿家的扭捏,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到若世子手里,“九节鞭一共有九种技法,抡、打、扫、缠、绕、挂、抛、刺、撩。”
说过总纲以后,狼主将九节鞭折好,深深一笑,“小娃娃是女子,力道薄弱,只要学缠和绕两式就已足够。”
若世子轻轻展开纸张,纸上是狼主画的演武图,并没有配着文字注解,狼主对照每一招小图,细细说清了其中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