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两个姑娘设计了一场调皮的偷酒,酒还没有偷到手里,竟然被狼主堵在了冰窖里。
沐秋随口说一句以为狼主回辽国了,却招惹来狼主一声冷笑,“秋娃娃,我和你的小朋友云无心玩得正有趣,不着急回去。”
“云无心?”沐秋轻轻撇撇嘴,心里揣着一万个不明白,“老五叔,怎么和云无心扯到一起去了?”
“大辽狼主秘入中原,大内密探毫无察觉,云无心回来以后似乎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现在撒下天罗地网跟着老头子。”
墨墨夜色中,狼主嘿嘿一笑,说的这么得意,“老头子快马加鞭去了一趟三通府,半途中打了几旋儿,甩下了不少大内密探,现在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石城,不知道中原鹰爪子什么时候能跟上来。”
大内密探追踪大辽狼主?
沐秋独自撇撇嘴,心里偷偷一笑,上一次偶尔和云无心提到狼主进中原了,没想到云无心就撒下天罗地网了。
真不懂那个家伙想些什么,反正初雪时就要离开,何必一定要和狼主分个胜负呢?
狼主刚才提到三通府,惹得若世子轻轻一笑,“师父,小姨娘的爹爹就在三通府做道台,早知道师父过去,就该好好宴请师父。”
听到若世子这么说,沐秋蓦然倒吸一口冷气,一刹那就想到了,小王妃的爹爹被上疏弹劾,一定是狼主在背后下的蛊!
这件事现在还瞒着若世子,沐秋不敢让狼主说漏了,匆匆以小卖小耍了一个赖,“正好老五叔来了,帮我们偷一坛酒回去。”
“分给老头子多少?”
狼主轻轻落下一句笑话,伸手抓住一坛酒,轻轻松松的垫在肩头。
黑暗中沐秋听到悉索声响,还懵懵懂懂的问一句,“老五叔,用不用点蜡烛?”
问题的声音刚刚飘落,冰窖的门已被人推开,柔柔月光倾洒进来,沐秋见到老五叔肩头垫着一坛酒,纵身一跃就没了身影。
两位姑娘面面相觑以后,匆匆出了门,反手将冰窖叩好,赶紧追回院子里。
星月之下,老五叔大口喝着满碗冰碴的桑葚酒,不住的点头赞叹,“这一定是秋娃娃的手艺,冻成冰也这么甜!”
若世子点头一笑,急忙追到师父身旁,“师父,屋里有酱猪蹄,进去喝呀?”
“小娃娃的闺房老头子怎么能进,胡闹!”狼主绷着脸训了一句,又添满一大碗酒,“徒儿娃娃,无论酱猪蹄还是花生米,都给师父拿出来。”
若世子乖巧的进了殿门,趁着若世子离开,沐秋赶紧追到狼主身旁,苦涩的深深叹息,“老五叔,玩笑开大了。”
狼主滋味悠悠的品着酒,抹着胡须一笑,“秋娃娃,说话没头没尾,谁能听懂?”
“三通府道台的四宗大罪,老五叔这么英雄,不会不承认吧?”
沐秋抬手挡住狼主的酒碗,无奈的脸色幽红,狼主却爽快的几声大笑,“秋娃娃,老五叔这一手漂不漂亮,够不够小王妃全家喝几壶?”
“老五叔,小点声!这四宗大罪如果落定,都是株连的罪名,王府也躲不过去,很有可能连累你的徒儿。”
沐秋顺手牵下狼主的酒碗,不情愿的斜了一眼,“老五叔只顾痛快,怎么不算计一下后果?”
“小王妃总是自夸自己是道台府家出身的小姐,老头子倒要看看娘家倒了以后,小王妃还怎么狂?”
狼主说的满不在意,望着沐秋紧紧蹙起的眉头,疑惑的追问一句,“秋娃娃,你刚才说的株连,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中原律法,简单来说就是一人犯错,全家遭殃。”
沐秋真是满心愁,竟然端起狼主的酒碗豪饮一口酒,轻轻跺着脚儿埋怨,“现在小王妃的爹爹犯了事,就会连作到小王妃,而小王妃就会连作到整座王府,这就是株连的意思。”
“这是狗屁的意思!”
沐秋解释了一大通,狼主终于听懂了,顺手抢回酒碗,一下子饮尽残酒,“中原皇帝脑子进水了吗,这么狗屁不通的律法竟然也用?”
“老五叔,律法又不是我定的,你冲我喊什么呀?”
沐秋委屈的撇撇嘴,赶紧凑近狼主的耳朵叮嘱一句,“这件事还瞒着你徒弟呢,老五叔千万别给说漏了。”
叮嘱过后,沐秋无奈的长叹,“老五叔,中原人常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赶紧想个办法把这件事抹平了吧。”
“抹平?”
狼主郁郁的拧紧眉头,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句,“案子已经捅到中原皇帝的龙书案上了,秋娃娃一张嘴就让老头子抹平,老头子没这个能耐。”
“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不然老五叔就是亲手害了徒弟,传出去毁了一世英名,多难听呀。”
沐秋飘飘落下一句话,惹得狼主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秋娃娃,老头子做这件事是为了给你出气,你反过头来要抹黑老头子一世英名,这就是你们中原人说的恩将仇报吧?”
“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沐秋扑扇着眼睛,天真无邪的侧着头,竟然承认的丝毫没有掩饰,还悠悠的补了一句,“除了恩将仇报,中原人还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将女子和小人两样都占全了,所以老五叔不许凶我。”
此刻的沐秋明眸巧笑,却说着这么气人的话,闹得狼主骂又舍不得,不骂又窝囊。
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时刻,若世子带着空酒盏,还有许多吃的走过来,笑盈盈的望着沐秋和狼主,“师父,秋姐姐,你们刚才聊些什么呢?”
狼主闷闷的倒了一碗酒,沐秋婷婷迎向若世子,接了手里的吃食,俏皮的笑了一声,“老五叔刚才和我吹牛呢,说练武之人可以在暗夜中视物,所以刚才不用点蜡烛也能一把抓准酒坛。”
沐秋摆好吃食以后,斜悠悠的望着狼主,“老五叔刚才还说了,用内力能将冻成冰的酒化开。”
说笑之间,沐秋将空盏递向狼主,随意撒了一个娇,“三十斤的坛子我们提不动,现在劳烦老五叔为小娃娃降尊倒酒,不会抹黑老五叔的一世英名吧?”
沐秋话中有话,惹来狼主狠狠瞪了一眼,“秋娃娃,老头子岁数大了,手已经不稳了,尽量不将酒倒撒了。”
“只要老五叔答应,一定可以!”
听到狼主话中有话的答应了,沐秋立即笑嘻嘻的抓起一块猪蹄喂到狼主的口中,“老五叔,下次见面我给你炖羊肉!”
“下次见面?”狼主胡乱地嚼着猪蹄,硬生生的咽下去,“秋娃娃,这么等不及吗,现在就要赶老头子走?”
“老五叔,马到成功!”
沐秋端着空酒盏敬向狼主,颇有一点请茶送客的风采。
“老头子纵横一生,没想到栽在小娃娃手里。”
狼主一把收拾了桌案上的猪蹄,全都揣进怀里,一口饮尽一碗酒,狠狠斜了沐秋一眼,踏步走向门外。
若世子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沐秋和狼主在说些什么,怎么三言两语之间狼主就走了呢?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世子婷婷追了几步,小姑娘的脚步却哪有狼主快,狼主到了门前,回眸望了一眼若世子,“徒儿娃娃,老头子在酒坛子底下给你留了小玩意儿。”
话音落下,狼主单脚一点墙面,纵身跃出红墙,轻巧的犹如一只灵猫,消失在柔柔月色里。
若世子望着空空月色,悠然一声叹息,回眸时蹙着眉目,见到沐秋纳闷的望着酒坛,“底下究竟藏着什么呢?”
三十斤的酒坛姑娘肯定搬不动,沐秋取来木勺和几只小坛子,将冰成坨的酒浆倒出来一多半,这才能斜斜的转走大坛子,见到坛底藏了一条乌黑油亮的九节鞭。
若世子捧起这条鞭,惊奇的瞪大眼睛,“比起先前那一条轻多了,现在沉重正适手。”
沐秋提起一节鞭,借着月色望一望,也惊奇的赞叹一声,“玄冰寒铁!”
“玄冰寒铁?”若世子懵懂的摸一摸鞭身,确实觉得有丝丝凉意,“秋姐姐,这种铁很贵吗?”
“不是贵不贵,是有钱买不到。”
沐秋深吸一口气,仔仔细细望着玄冰寒铁,深深点点头,“若儿妹妹,这种铁是天赐之物,不是人间所有,能将这种铁铸成一条九节鞭,恐怕每一节都价值连城。”
赞叹过后,沐秋端起酒盏,似乎有点嫉妒的蹙着眉头,“老五叔哪里是送了若儿妹妹一条九节鞭,分明是送给若儿妹妹九座城!”
“这么珍贵,若儿怎么舍得用啊。”
若世子将玄冰九节鞭拴在腰间,郁郁的端起一盏酒,疑惑的蹙着眉头,“秋姐姐,你和师父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若儿?”
“我就知道躲不过去,一定会被你看破的。”
沐秋轻轻品着冰凉沁心的甜酒,没有望向若世子的眼睛,拈起一片牛舌,“我和老五叔打了一个赌,如果云无心能在老五叔回辽国之前,追到老五叔的行踪,我就每年去一趟辽国探望老五叔。”
“真的?”
若世子似乎一点也不相信,放下酒盏时紧紧盯着沐秋,“秋姐姐,若儿怎么觉得师父有点生气了?”
“唉,这就是男人的毛病。”
沐秋将红唇埋在酒碗里,低浅着眉目,深深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我押宝押在云无心身上,所以老五叔不高兴了呗。”
“师父一世英雄,胸襟广阔。”
若世子想了又想,婷婷两步追到沐秋身旁,伸手夺了酒盏,“秋姐姐,若儿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