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朔哥哥，那我先走了。”清歌挥手向夜朔道别。
“等一下。”夜朔取下腰间的乾坤袋，将它交给清歌。
清歌接过乾坤袋，有些疑惑的看向夜朔。
夜朔轻咳了一声，神色有些不太自在，“上次去青丘不小心扯坏了白若的琉璃串，他嚷着让我赔，你将这个给他就好。”
“就是他去雪姨那里讨的三千玄晶，还问我要了离火炼制的那串琉璃珠？”
夜朔艰难的点了点头。
“狐狸不是很宝贝那串琉璃珠吗？竟然能忍住没跟你打一架，只是嚷着让你赔给他。”
“也不是没有……”夜朔脸色有些黑，一想到上次的场景他太阳穴就忍不住直跳，“他将我打出了洞府，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理会我。”
“噗……哈哈哈哈哈……”清歌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在看到夜朔的脸越来越黑，变色隐隐有奔溃的痕迹后，轻咳了两声压下了喉咙的笑意，将乾坤袋收好，“放心把夜朔哥哥，我一定将乾坤袋交给狐狸。”
夜朔默默点头，看着清歌转身离开，直到走出去很远后他才转身准备回紫霄宫。
清歌走的很慢，如闲庭信步一般，时不时看看九重天的景色，看看是不是与记忆中别无二致，她嘴角一直噙着一抹浅笑。
“南帝留步。”
清清淡淡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清歌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站在原地愣愣的回头看，只见一人素衣白衫，站在离她不算远的廊桥上，眸色清浅的望着她。
清歌立刻换上礼貌客气的微笑，隔着廊桥行礼，“苍华帝君。”
苍华盯着她的脸，“本君很可怕吗？”
清歌有些莫名，不知他怎么忽然会问这个，但还是老实摇头，“没有。”
“那你为何要离的如此远？”
清歌嘴角抽了抽，脸上客套的微笑差点没挂住，她能说什么？能说是因为离远点才比较安全吗？只怕真的说了，这位爷只会拔剑告诉她，什么叫真正的安全距离。
“帝君威震九州，风姿卓然绝世，我等比起帝君来实在无光，只好站远些敬仰着。”
苍华看她说这话时一本正经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嘴角勾起一丝浅笑。
“过来。”
“啊？！”清歌错愕，抬头看到苍华正淡淡的看着自己，无奈只得提起裙摆走了上去。
“你敬仰本君？”
清歌努力维持着脸上客气的微笑，“九州八荒应该没有神仙会不敬仰您的吧。”
苍华看了她一会，才缓缓开口，“这样的话，那日后你大可不必跟他们一样的远远的敬仰本君，还是离近些好，太远本君感觉不到。”
清歌：……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真的，好难受啊……
清歌干笑，“我还是不要扰了帝君清净的好。”说完便侧身转头望向了廊桥下方，碧色的池水上，开满朵朵白莲，花盏连着碧叶连绵至无穷处。空气中到处都漂浮着淡雅宜人的香味。
清歌深吸了一口，心下可惜着这会不能好好坐下来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赏景。
“过几日邙山有个鬼市。”苍华站在清歌旁边，也同样看向了满池的白莲。
“嗯。”清歌应了一声后又是无言的沉默，实在尴尬无聊，心里盘算着怎么找借口离开，刚准备开口时，又听到苍华清泠泠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到时候我来南离山接你和长安一起去看看。”
“啊？”清歌懵了，偏头看苍华，似要再确认一遍。
苍华也偏头看她，神色平静的问了句，“怎么？”
“没，没有。”清歌收回视线，摇头回答。
“竟然没问题，到时候我来接你们就好。”苍华补充。
清歌呆了，她答应了吗？她什么时候答应的？！
“可是帝君，那天我恰好有事……”
苍华看了她一眼，继而轻描淡写的答道：“哦，无事，鬼市要开半个月的，等你有空再去也是一样。”
清歌：……
“小歌。”
正在清歌斟酌着怎么回答时身后就传来了蓝袅温柔的声音。
清歌向她看去，眸中惊喜又感动，笑的格外甜，“师姐，我这就来。”
蓝袅心领神会的一笑，朝苍华行了一礼，“苍华帝君。”
苍华自然也是看到了蓝袅的，他微微颔首算作回应，视线重新落回清歌身上，见她眉眼弯弯，对着蓝袅的笑容是他不熟悉的。
然后他看她转头看向自己，神色恭谨的，疏离客气的朝他福了福身，“时辰也不早了，清歌也该回南离山了，帝君告辞。”
直到清歌走后，苍华脑海中还是回放着她方才的神情，明明表面是，恭谨客气，疏离有礼的，可眉眼的喜不自胜却那样的显而易见，连带着向他行礼告辞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目光落在满池的白莲上，指尖轻挑，一朵白莲便落在了他手上。
苍华拿着白莲左右看了看，另一只手指轻轻点在莲花细腻饱满的花瓣上，只一瞬间，白莲化作了红莲，娇艳绚丽。
苍华满意了，拿着那只红莲回了晨华宫。
回到晨华宫后苍华去了趟许久都没去的宝库翻了翻，他记得他是有个玉瓶的，能让插在瓶中的花不死不败。
好一会，苍华拿着只白玉的细颈瓶，瓶中插着支娇艳的红莲，出了宝库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行至半路，一名身着杏色长裙的女子朝他款步而来。女子一见到苍华眸子就亮了亮，脸上的笑容甜美了好几分，“帝君。”
苍华停步，看着女子神色缓和的“嗯”了一声。
女子目光落在苍华手中拿着的红莲上，笑道，“这朵红莲好漂亮。”一双星眸望向苍华，“帝君能割爱将它送给凤英吗？”
苍华皱了皱眉，拿着玉瓶的手指紧了紧，“你若是喜欢红莲，可以叫些仙娥去太极天替你多采些回来。”
凤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我只是觉得帝君手上这株似乎格外好看，真要让人去采一堆便觉得没那么好看了，凤英还是比较喜欢看白莲。”
“嗯。”苍华应了一声，“想要白莲的话，可以去净世天采。”语落，拿着花就打算离开，刚走了两步凤英便追了上来又叫住了他。
“还有其他事？”
凤英咬了咬唇，“过几日就是邙山鬼市了，听闻邙山鬼市是鬼市中最热闹的，帝君可有时间陪凤英去看看。”
苍华倒也没有不耐烦，他对凤英总要比旁人多上几分耐心，“你想去便自己去吧，我还有其他事。”
“哦，那好吧。”凤英有些失落，看着苍华从她身边走过，不由多看了那株红莲几眼，秀气的眉头皱了皱。
南离山。
清歌与蓝袅刚回到南离山，长安便冲了过来，抱着她的腿，仰头看她，“娘亲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和干爹就要去九重天找你了。”
“我和你蓝姨这不是回来了吗。”清歌伸手捏了捏儿子白嫩嫩的脸蛋。
长安转头，再次伸手抱了抱蓝袅，“蓝姨，你想长安没。”
蓝袅笑着摸他的头，“想，蓝姨可想小长安了。”
“那蓝姨日后不要不开心，长安会陪蓝姨玩的。”
蓝袅手指顿了顿，低头对上长安清澈的眼睛，心头暖烘烘的。
到底是做了上百年的夫妻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过，毕竟，自己以前曾对那个人真心相付。
“蓝姨有长安陪着，没有不开心。”说完拉着长安的手，“走，蓝姨给你做小兔包。”
“多做几份我也要。”白若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对着蓝袅说到。
清歌朝他丢了个白眼，“师姐别理他，给我多做一份就好。”
蓝袅轻笑，“你们这些年真是为难重明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会给你们多做几份的。”
看着蓝袅拉着长安离开，白若才收回了视线，“我就知道，小歌儿出马一定会给昆仑府那帮人一个深刻的教训的。”
“知道你还通知夜朔哥哥。”清歌撇嘴，一脸不相信的望着他。
“我那是担心那群人实在不讲理叫你们吃了亏，夜朔的身份好歹也是个太子，能替你撑撑场子。”
“哼！”清歌轻哼了一声，“对了……”她在袖中掏了掏，掏出了那枚乾坤袋，递给白若，“喏，这是夜朔哥哥让我给你的。说是弄坏你琉璃串的赔偿。”
一听到琉璃串白若就一脸肉痛，接过乾坤袋嘟囔道，“要是我不满意，我一定去九重天将他的紫霄宫给搬空。”
一边说一边打开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了一串剔透的金色珠串。珠串在阳光下闪烁，有金光在上缓缓流转，十分漂亮。
白若嘟囔的话卡在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清歌绕着白若走了几圈，打量着那串珠串，“这上面的龙气怎么这么像夜朔哥哥的……”
“呀！”清歌猛的一拍手，“这，这不是夜朔哥哥的护心龙鳞吗！”
白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当时打他出洞府的时候是不是打的太凶了，不小心打坏了他的脑子。”
“夜朔哥哥今日挺正常的。”
白若不客气的回道：“正常特么的能把护心龙鳞摘下来给我练珠串玩？！”
清歌：……
“也许是你开始表现的太过了，让夜朔哥哥以为那串琉璃珠是你特别重要珍贵的东西，不知道怎么赔给你所以就摘了护心龙鳞给你重新练了一串。”
“三千玄晶要是珍贵的跟夜朔的护心龙鳞一样，千雪姬早就抱着一堆三千玄晶将君离那厮给赎回来了。”
空气莫名静了静，白若尴尬的咳了两声，“总之拿护心龙鳞来练手串，夜朔肯定是傻了，不行，我要去还给他，让他给我将龙鳞按回去。”
清歌看了他一眼，见他风风火火的要往九重天去，淡淡的说了句，“师姐的兔子包快好了，你走了正好，我与长安就可以多吃一份了。”
白若停住，果断转身，“晚点去也没关系，吃饱了才有力气将夜朔给打正常。”
清歌看着他，勾唇轻笑了一声。
呵……
是夜。
苍华坐在庭院中，石桌上破天荒的没摆上一壶清茶，而是换上了一坛酒。
白玉的酒坛在月色下更加莹润，苍华修长的手指搭在红色的酒封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后将酒封掀下，一股清冽的酒香瞬间扑面而来，苍华替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放在鼻端轻嗅，清冽的酒香中好像还夹着一股淡淡的梓桐香，一口饮下，酒香醇厚温和，余味悠长。
苍华莫名就能想到了清歌酿这些酒的样子，薄唇微微上勾。
长安没有说错，他娘亲酿的酒光凭味道就能醉人。
抬头望了望半空中的明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手掌一翻一只火红的翎羽在他掌心出现。
苍华拿着这支翎羽细细打量，这是长安换给他的，南帝清歌的朱雀翎羽。
原本他去南离山时是打算将这翎羽还给南帝的。
不过……修长如玉的指尖扫过翎羽，唇角一扬，他现在不太想还了。也不知清歌要是知道了翎羽在他手上会是个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