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不休地照顾了莫若盎这么久，夏凝笙的身体和精神其实都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他爬上床，一秒钟就入睡了，等再醒来，已经是午夜了。
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抻了个懒腰，捏了捏酸痛的脖颈和肩背，活动了一下身体，“真的好累啊。”他自言自语道。
府里已经是静悄悄的了，大多数的下人都已经入睡了，只有极少数守夜的下人仍旧保持清醒。
夏凝笙的精神依然有些萎靡，他打了个哈欠，十分想要再继续睡下去，但是空空如也的肚子提醒他需要吃点东西。
他除了房间，准备到厨房去找点东西。
在经过莫若盎的房间时，夏凝笙的脚步蹲了一下。
他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莫若盎？”他问自己。
夏凝笙的手放在房门上，正准备推开，又松开了手。
“还是算了。少在这自作多情了，人家那么多的下人，还需要你这个没有资格的人来关心他吗？”夏凝笙自嘲地说道。
夏凝笙离开了莫若盎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莫若盎睁着眼睛听着门外离开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渐行渐远，他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休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夏凝笙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这一个周，他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莫若盎，但是不可避免的是，他越来越担心莫若盎了。
他担心莫若盎有没有好好地换药，有没有好好地休息，下人有没有好好地给莫若盎擦身，莫若盎的伤势有没有好转……
终于，在翻来覆去了三个小时都没有睡着的夏凝笙，最终决定了。
他要趁着午夜莫若盎睡觉的时候，偷偷去看看莫若昂的伤势！
他告诉自己：他不是关心莫若盎。莫若盎是为了救他而受伤的，他有义务关心有没有好好地休养。
夏凝笙蹑手蹑脚地走到莫若盎的房间门口，看看左右无人，轻轻地推开房间门，小心翼翼地进了房间。
房间一片漆黑，只能听见他自己和莫若盎的呼吸声。
夏凝笙从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蜡烛，轻手轻脚地走近莫若盎，连呼吸都放轻了。
微弱的烛光在漆黑之中照亮了半个房间，透过烛光，夏凝笙能看清楚莫若盎冷峻的眉眼。
夏凝笙伸手探了探莫若盎的额头，没有发烧。
突然，莫若盎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夏凝笙。夏凝笙吓得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看莫若盎没有醒来的意思，夏凝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摸了摸莫若盎的伤口，隔着衣服能感受到伤口的周围十分干爽，没有出血的迹象。
夏凝笙这才放了心，知道莫若盎的伤口没有恶化的迹象，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他轻轻地走到门边，吹灭了蜡烛，正准备打开门离开，只听见屋内响起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夏凝笙一僵。
莫若盎竟然全程是醒的！
夏凝笙忍不住吐槽，明明醒了，干嘛装睡？既然都选择了装睡，干嘛不一直装睡下去？
“把灯打开。”莫若盎说道。
也不知道夏凝笙怎么想的，竟然乖乖地把灯打开了。
灯打开的一瞬间，夏凝笙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等再睁开时，莫若盎已经在床上做了起来，正静静地看着他。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夏凝笙轻咳一声，走到椅子旁边坐下，说道：“将军，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吗？”莫若盎反问道，“这么晚了，来我房间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将军有没有发烧。”夏凝笙说道，“既然将军没有发烧，伤口的情况也很好，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将军休息。”
说着，夏凝笙就要起身离开。
“坐下。”莫若盎沉声说道。
夏凝笙反射性地坐下，紧接着他又有些气闷，他干嘛要这么听莫若盎的话？
“将军还有事吗？”夏凝笙冷冰冰地说。
莫若盎静静地看着夏凝笙，发现他的气色比刚醒来时候看到的好了很多。
“最近，休息的怎么样？”考虑再三，莫若盎问道。
夏凝笙回答道：“挺好的，毕竟不需要日夜不休了，早睡早起自然身体好。”他有些讽刺地说道。
莫若盎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进行话题了。
静默了一段时间，夏凝笙开口道：“如果将军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夜已经深了，睡得太晚对身体不太好。”
“等等。”莫若盎开口叫住夏凝笙。
夏凝笙有些不耐烦地看向莫若盎，示意他有话快说。
“之前，我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我和日本人的关系，有些复杂，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说。”莫若盎解释道。
夏凝笙歪了歪头，说道：“将军这是向我解释吗？”
“嗯。”莫若盎应道，他补充道：“不过能说的，我都会和你说。”
夏凝笙深吸一口气，接连发问：“将军和日本人的关系有些复杂，有多复杂？将军你是一个中国人，却向日本人提供物资，是有什么把柄在日本人手上，还是你真的背叛了中国，选择勾结日本？你昨天和日本人交易的那些物资是从哪里来的？这些日本人和你交易物资的目的是什么？这些物资除了粮食还有什么？你和日本人交易的目的是什么？”
他顿了顿，“这些，将军能解释吗？”
莫若盎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夏凝笙见状，知道莫若盎不会说。他心里十分失望，感觉自己的出现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嘴角挂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摇了摇头，“看来将军什么都不能解释，可能真的是我资格不够吧。毕竟将军您高高在上，而我不过是个低贱的戏子罢了。早点休息吧，将军。”
说罢，夏凝笙起身关了灯，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有给莫若盎任何一个眼神。
在黑暗中，莫若盎紧紧盯着夏凝笙的背影，直到房间的门将他的视线遮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