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人之初性本善？
杨择栖下意识想起先前对杨叶明做的事情，一时愧疚，讪讪道：“大好了。”
“二哥哥可还有旁的事？”她的笑始终不达眼底，待杨择栖透着些微的防备。
“明妹妹，王家那位公子我也有过几面之缘，你若要与他定亲，还是谨慎些的好。”他默了半响，忽的提了这么一句。
“好，我记下了。”她举止端好庄，言行谨慎，杨择栖的感觉很不好，先前那个喜欢粘在他身旁唤着二哥哥的小丫头，终究是不一样了。
“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
他见杨叶明颌首，这才转身离开。
织越端着盒子过来，狐疑道：“二公子平日里一副要将小姐弄死不可的架势，如今突然示好，这是闹哪出？”
杨叶明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来日方长，总会知道的，那两个孩子呢？”
“早早在客房里用了膳，如今正念着书呢。瞧着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要知书达礼些，小姐，看来这两个孩子的父母原也是书香之家，不过，既然家门不差，怎会来上京城避难？”这下好了，好好的避难，却要了人命了。
“去瞧瞧。”她转身朝客房走去，刚穿过长廊末端的拱门，就听见有念书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透过那半开的窗，杨叶明瞧见冬时拿了书正在教冬时，“人之初，性本善……”
冬时搁了手中的笔抱怨：“哥哥，性本善是什么意思？”
“就是人生下来，其本性是善良的。我拟了这六个字在纸上，你今日将头两个字临摹好就是了。”冬至模样周正，拿了笔递给冬时，表情很是严肃。
冬时似懂非懂，接过笔认认真真的临摹。
客房的耳室是书房，书房里生了碳，只是碳盆里的火烧了许久，快要熄了。
杨叶明欣慰的进屋，却发现屋子里有些冷，织越会意，扫了眼那候在一旁照顾的丫鬟，领了那丫鬟去取碳。
冬至与冬时见了她便迎了上来，“见过杨小姐。杨小姐新年好。”
“在这儿住得可好？”她笑盈盈的瞧着两个孩子，总有一种让她瞧着自己两个孩子的错觉。
“多谢杨小姐，这儿很好。比咱们原来的房子还要大，东西还要全呢。”冬时伸手比划着，开心得很。
杨叶明打趣道：“原先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冬时侧头想了想，“嗯，也很大，但是空荡荡的，冷冷清清的，平日里也没有肉吃……”
冬至神色怪异的打断了她的话：“杨小姐恕罪，冬时话多了些。”
杨叶明察觉出一丝异样，垂眸敛了眸底的疑惑，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发：“怎么会呢，冬时是个活泼的孩子，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故人。”
冬时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躲到了冬至的身后，抿了唇不敢再开口。
织越端了一盆碳过来，朝原先的碳盆里添了些，杨叶明扫了眼那丫鬟，理了理衣袍，问男孩：“都说人之初，性本善，冬至，你也这样觉得吗？”
冬至恭敬道：“书上是这么说的，但冬至觉得，人之初，实则是性本恶。”
杨叶明顿时来了兴致，这个孩子瞧着有七八岁了，个儿生得快，与她那殁去的海晏一般大，如今换上了杨叶霆幼时的衣裳，杨叶明常会了瞧着他出神，这个若是她的海宴该有多好。
她的海宴三岁能在战场上背诗，五岁熟读兵书，与她讨论战场歼敌之策，六岁的时候便能穿着他的小战甲提着长枪站在她的身边！他原本该是西晋的贤明君主，如同秦朝时其的公子扶苏！
甚至在回上京城的时候，他是得了整个军队的拥戴，可最后这样一个开局王炸的孩子，被小人溺死在往生池里！
年仅七岁半的李海宴，见过战场的志壮豪情，见过大漠边疆的辽阔，也见过众生疾苦，可他却独独没有见过勾心斗角的人心险恶，杨叶明如今回想起来，总是心如刀绞！
她用尽了所有的心力陪着出来的孩子！沉稳儒雅如李海宴，明艳聪慧如李河清，最终都沉进了往生池里，也包括她自己。
冬至见她瞧着自个发呆，怯怯道：“杨小姐，可是我说错了。”
杨叶明回过神来，“你没说错，人性生来便是恶的，若是不以学习来教导，不以律来监督，那么这世间的恶只会更多，但这世间也并不是念了书的就是善，没念书就没有善。”
冬至眨了眨眼，听得有些迷惑：“杨小姐，何以辨别善恶？”
杨叶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有些涩，她顺手搁在桌案上，朝他道：“善恶首先是由道德与品行来断定的，其次是天理、而最后的一道防线，便是律法，你还小，多念书只是让你的思想更加开阔，让你的精神境界更加强大，但并不能以此来断定人的善恶，真正的善在于自我的行为规范。”
冬至听得真切了，顿时大悟：“杨小姐，我明白了。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正如道德经里所言，上德不德，是以无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有德。”
冬时一头雾水，探出个小脑袋来，眼神茫然：“哥哥，你在说什么得不得的，我怎么听不懂？”
杨叶明将她拉近身旁，将她编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散开，像前世对待河清长公主一般，一点点的替她拢着头发，一边教导她：“冬至这话的原意是，不以善为目地的行善，方是上上之善，若以行善为目的，求一个好名声的善，虽然也是善，但却是善中的下品。”
“一会上一会得的，我听不懂……”冬时低头揪着手指，嘟了嘴抑郁了！
“跟着哥哥好好念书，以后总会知道的，不着急。”杨叶明替她扎了个可爱的总角，又绑了条红色的绳子，那绳子的末端系着流苏，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衬着她那面黄肌瘦的小脸蛋，倒添了几分喜气。
冬时摸着流苏，很是喜欢：“谢谢杨小姐，你比另外一个杨小姐好多啦。”
杨叶明狐疑道：“还有一个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