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望单脚撑在窗棱上,侧着身子看她,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将他衬得眉目如画,根根分明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就算你找人告密,那一柜子的信件又怎么解释?”穆承望的眼睛里面盛着星辰大海,此时他背对夜空,但一双眼眸却是熠熠生辉。
舒韵被盯得羞涩,扭过头赶他:“赶紧走,不想看见你,对了,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把我的耳环还给我?”
穆承望转身,都准备走了,忽然听见她这句话,右手下意识摸上胸口,耳环就放在那里。
他微微抿着唇:“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就给你。”
舒韵撇嘴,这一天恐怕是难以等到了。
第二天晌午,柳儿才进来伺候舒韵洗漱,毕竟现在舒韵精神不好,都要睡到中午才会起来。
柳儿帮着舒韵擦洗身子,看见了她枕头边上的小瓷瓶,好奇地问:“小姐,这是什么东西啊?小瓶子还挺别致的。”
听到她的话,舒韵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穆承望留下来的瓶子,漫不经心地说:“这是以前我娘留给我的药膏,你一会儿帮我擦一下吧。”
柳儿不做他想,毕竟现在舒韵根本就没有办法出门,若说是谁送过来的,那也不可能直接绕过她,所以舒韵这番解释足以说得通。
当柳儿将小瓷瓶打开的时候,从里面扑面而来一股清香。
“这个药膏闻起来就是不便宜啊。”柳儿跟在二太太身边许久,对一些好东西还是知道的。
但舒韵对此一窍不通,穆承望当初被追杀的时候也不见得会有这种好东西的人。
她满不在乎地说:“谁知道呢,一会儿你帮我擦上,若是能提前好的话就好了。天天趴在床上的滋味也着实不好受。”
“嗯,奴婢知道。”柳儿尽心尽力地帮她擦拭身子,将昨天涂上的药都清理了一遍,最后才将这个小瓷瓶里的药擦在舒韵身上。
那药刚涂上去的时候冰冰凉凉,十分舒服,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足以看出是个名贵好药。
刚涂好了药没多久,院子外面就有人来了。
柳儿将小瓷瓶放在一边,应声走出去,这才看见是二太太来了。
“姨母?”舒韵想要坐起来,但是身上的伤势不允许,便只能趴着行礼,“我这伤势不方便,还望姨母见谅。”
二太太佯装生气:“我就是不见谅,生你气呢,看你怎么办!”
舒韵知道二太太心里还是疼她,浅笑着说:“姨母不会这样的。”
“行了,我也不说废话了,今天我来这里是有事情要跟你说。”二太太坐在桌边,由冬怜倒了一杯水,她喝了一口才继续说,“就算你现在受了伤,但是该学的东西还是应该好好学。”
舒韵一听,有些纳闷,不禁想起之前王夫人教王玉柔的那些规矩:“姨母该不会是要教导我规矩吧?那些规矩在家的时候娘亲就已经请人教过我了。”
二太太满意地点头,“妹妹做事情就是周到,只不过不仅是那些规矩,你啊,还要学会女工才行。这是女子必须要会的事情。”
听完这话的舒韵恍然大悟,许是受伤之前还有别的教学内容,只是现在受伤了没有办法进行,便选了一个安静一些的女工。
“可是我没有办法坐起来……”舒韵担忧地看过去,想要跟二太太讨些时间缓冲。
毕竟以前女工她也会,现在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若是能有机会提前找到她们抄家的真相,那自然是最好。
二太太误以为她仍旧是孩子心性,不愿意用工,两只水眸一瞪,不可反驳道:“这件事情不是你说了算,姨母知道你来这里之后遇见了不少不顺心的事情,但是相信姨母,姨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同时也是为了她自己好。
舒韵在心里补充完,脸上倒是没有显露出不愿意,只是笑着说:“那好吧,有劳姨母安排时间了。”
“只要你愿意学,时间上都不是问题。”二太太见她同意,满心欢喜。
她找了都城里女工数一数二的女师傅过来,若是能将舒韵教导好了,以后自然也是加分项,同别人相比也会拔高好几个档次。
三房那边的侄女已经开始学琴棋书画,舒韵已经比她晚来,若是还不趁着这个时候抓紧机会多学一些,日后还怎么跟三房争?
自从敲定下了学习女工这件事之后,舒韵一整天的时间算是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女工师父裘云是整个都城里女工最为出类拔萃的人,请她来教舒韵,可算是二太太下了重工夫。
裘云年近三十,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女子,却又有成熟女人的风韵。
她一双巧手在都城里都能排上号,没有人不会对她的女工手艺活儿啧啧称奇。
连着学了三天,舒韵本就聪慧,再加上以前学过,这几天的教导之下,逐渐将女工这个活儿计重新捡了起来。
“玉柔姑娘当真有天赋,短短三天,已然能绣出别人三年的神韵!”裘云教的人不少,还是第一次见到舒韵这般具有天赋的人,便有些情不自禁。
舒韵腼腆一笑:“裘云姑姑谬赞,是您教得好,就算有天赋,若是没有一个好老师,那也是浪费了天赋呢。”
没有人不爱听恭维话,更何况舒韵这番话讲得句句在理,让裘云听了之后满心欢喜,更是决定要好好栽培舒韵。
“玉柔姑娘人美心善,迟早可以将女工做得比我还好哩。”裘云笑的开怀,倒是真心为她开心。
舒韵趴在床上,用枕头架着手臂,指尖捻着针线上下翻飞,不多时便有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喜鹊跃然而上。
“能有裘云姑姑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舒韵认真看着手中针线,将喜鹊的眼睛绣了上去。
裘云感叹:“如今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画龙点睛’了。你这喜鹊瞧着便是要从里面飞出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