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来的很快,听说孝智小王爷的差事,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薛承看着半百年岁的郎中为樊清远施针,任凭崔管家怎么说,就是不走,直至郎中抬了头。
“如何?”薛承迫不及待问,“他方才还好好的,只是与我说了几句话,就…”
郎中神色平静,慢慢将药箱背上,拘礼道:“不打紧,这位公子本身底子弱了些,应该是多日休息不好,再加上一时怒急上了胸,才引得突发了高热,老夫已为公子施了针,热会很快退了,但这久疾还需慢慢调理,老夫这就去开药方。”
薛承忍不住看樊清远苍白的侧颜,“他什么时候会醒?”
郎中道:“小王爷不必着急,公子晚上便会醒了。”
薛承稍稍心安,“多谢。”
郎中道着不敢当,被一旁的崔管家带出去开药。
待崔管家与郎中都离开,薛承回身静静地看着沉睡的樊清远。
怒急…
真的会有人因为自己气的生了病。
薛承叹息,坐在床边将被角向樊清远胸口拉一下,慢慢整理他的领口,开始自言自语,“世人都说孝智小王爷是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连坠马,都期翼死了最好。你对我怒极,是我罪有应得。”
指尖触到那略瘦的下巴,薛承突然压低了身子,直勾勾的盯着身下人,轻声道:“樊清远,你与我说,我薛承活该就要去死么?既然命定会死,为何还要我重活一世?”
身下人没有反应。
薛承的手指顺着樊清远的下巴滑到了他的嘴唇上,“不如,这次由你来选。”
“你要我死,我立即就去死,不必等到三年后。”
“你若不说,那我就去生,哪怕不择手段。”
“说啊。”
樊清远闭着双目,很安静。
薛承一点点勾起嘴角,俯下身去,带着那种势在必得的神情,凑到樊清远的耳边呢喃,“谢公子不杀之恩。”
樊清远醒来时,夜已深。
他茫然的看向屋中的摆设,支起虚弱的身子,试图穿鞋下床。
刚巧这会崔管家端着药碗进门,见樊清远低身取鞋子,立马将药碗放屋中的檀木桌子上,“哎呦,公子您不能下地,郎中说,您要卧床休息。”
樊清远脑中嗡嗡作响,勉强穿好鞋子起身又站不稳,他太难受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崔管家就势将人又推回床上,三两下给鞋子又脱了。
“你…”樊清远心里冒火,“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嘴上如此说,却没有再挣扎,待身上的被子又搭上,崔管家赶紧去端药,“公子足足睡了三个时辰,这药啊熬了多次,可是把您盼醒了。”
樊清远盯着面前的药碗,眸子一动,并没有动作。
崔管家疑惑道:“公子可是怕苦?”
床上人还是没有做声,看神情,似乎有什么心事。
崔管家观察了阵,忽的记起在晏城,樊清远在告别时,就是带着这副神情站在薛承门前,久久不动。
见他这副样子,崔管家不免有些心疼,连语气都温和不少,“公子。”
樊清远回神。
崔管家笑,“小王爷陪了您多时,因有人登门才不得不去了前厅。”
樊清远垂眸,“你们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是谁?”
而只有我被你们蒙在鼓里。
崔管家也觉得自家小王爷这事做的不地道,只能说:“此事,还是等小王爷回来,您亲自问吧。”
樊清远忽然撕心裂肺的咳起来。
樊清远死死捂着嘴,这个时候面上千万不能表现出任何期待,被那人知晓,指不定会拿来取笑自己。
好像,他还在京都有个青梅足马吧。
记起来了,叫云淼。
樊清远背过脸去,十分不想表现出如女子一般的怨态。
崔管家等樊清远喝了药,才离开,出了房门,也没有远处,将药碗交给一个下人之后,便在门口寻了个地,坐下去。
薛承这边见旧友,还不知何时能有空,崔管家琢磨着,必须等着薛承得了空自己再离开,否则让樊清远这么走了,这二人之间的误会恐怕会越来越深。
杜瀚乙,还是那副老样子。
薛承喝茶时,抬眸瞥了一眼,见下首人披金戴银的富贵相,一点都不想多说一句。
杜瀚乙翘着二郎腿,将身居的厅堂看了许久,来了句评价,“略寒酸了些,可配不上您那身份。”
薛承放下茶碗,愁眉苦脸道,“王兄就在黎川,你也知道,那人统领千军万马,我可是害怕的紧。”薛承这包袱甩的脸不红心不跳,“若是王兄知道我铺张浪费,我可不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杜瀚乙一脸同情道:“可是苦了小王爷了。”
薛承心里惦记着樊清远,心里想着,若不是想从这人口中探知秋闱考官为何扯上薛玉一事,才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先前几个时辰都没有鼓起勇气亲那人一口,若此时还不醒,一定…
薛承一时间思绪连篇…时不时笑一下。
这似带猥琐的神情,可算是让杜瀚乙找回了一点熟悉感,这才对嘛,刚进来时薛承那般深沉的气场一定是错觉!
“小王爷,”杜瀚乙带着你懂我也懂的神情,“来了黎川,那好去处还没去吧,不如由在下代劳,去准备一番,请小王爷玩的尽兴。”
薛承一听,立即明白杜瀚乙的意思。
杜瀚乙想带他去青楼。
小王爷一心学好,怎可能去那种地方。
薛承想也不想的拒绝,“还是不劳杜兄破费了,小爷今晚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真的?”杜瀚乙可惜道,“前些日子你还说想得知秋闱另一位主考官是谁,小弟刚得了消息,此人已经来了黎川。”
薛承一怔,随即道:“另一位主考,他在何处落脚?”
杜瀚乙摇头,“此人明叫谭毅,住处还未查到,但我却得知那人会在青楼宴请几位大学士,听说是想招个副手。”
薛承疑惑,“你怎么会知道的?”
“因为那几个大学士中的一位与我交情很深,他告知我的。”
薛承犹豫,觉得这是一次机会。
杜瀚乙诱惑道:“若你担心永安王,完全可以把去青楼的事推在谭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