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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影和江浩琛同样的一袭黑衣,缓缓的从树下走出,借着月光,江浩琛才看清那张英气勃发的面孔。
“霍起?”
江浩琛一怔,但是随即又立刻释然,“你在等我?”一边说着,一边收起手枪。
霍起两臂交握在胸前,唇角扯出一抹笑容,“没错,这里是从军营通往台洲城司令部的必经之路。”
江浩琛莞尔一笑,“不错,有你在更加事半功倍。”
霍起傲然的冷哼一声,“你终于承认我的能力比你强了。”
江浩琛收起笑容,“比我强?等下辈子吧你!”
借着月色的掩护,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的向台洲城的司令部方向奔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同样的月色下,在台洲城的郊区,有一道荒无人烟的壕沟。
清末的时候,那些老死病死在监牢里或者被判处死刑的囚犯,在尸体无人认领的情况下,便会被执行的衙役随意丢弃在这里,如今虽然推翻了清朝的统治,但在这个军阀混战炮火连天的年代,更是有许多无名的尸体被堆放在这里。
世上本无乱葬岗,尸体丢的多了,也便成了乱葬岗。
一阵阴寒的秋风吹过,卷着荒芜的杂草群魔乱舞般的四处飞扬,已经干枯的树枝在月光的照射下投射出斑驳的影子,那影子在地上森森的白骨上一晃一晃的,看上去异常恐怖。
横七竖八的尸体多数都已腐烂,引得许多的老鼠和野狗来这里觅食。
几只肥硕的老鼠刚爬到一具衣衫完整的尸体上,却因那“尸体”发出一阵呻吟声而吓得四处逃窜。
“尸体”缓缓的坐起身,正是龙天的父亲,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连忙起身四下寻找,终于在距离他一丈远的地方,看见了龙天的母亲。
龙父上前把人叫醒,“他娘,你快起来,这里是乱葬岗。”
龙天的母亲悠悠转醒,在龙父的搀扶下站起身。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最后的记忆是吃了天儿给他们的药丸后,便失去了知觉。
龙父沉吟片刻,“我曾经听天儿提过,他研究出一种假死的药物,可以让人闭气十二个时辰,在这期间,完全像个死人一样,任何大夫都看不出破绽,想必他给我们吃的就是这种药丸。”
当娘的听了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天儿煞费苦心都是为了救我们,是我们连累了他,失去了炎儿,我等于已经失去了半条命,若是天儿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出来了又怎么活的下去?”
龙父安慰的拍了拍她,“别哭了,相信我们的儿子。”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龙父思忖了片刻,“我们不能回老家,陈一豹说不定会去老家追查,天儿不是说过让我们去滨海城吗?赶快走,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被陈一豹发现端倪,说不定还会回来找我们的。”
龙母擦干眼泪,“对对,我们赶紧离开,不能再成为天儿的软肋了,没有我们做掣肘,他一个人逃脱的几率更大一些。”
二老说着,连忙相互搀扶着离开了乱葬岗,步履蹒跚的奔着台洲城火车站的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龙天要的棉花已经运到,白绒绒的棉花由于蓬松,堆放的半个司令部到处都是。
身边的助手连忙催促,“龙先生,大帅说了,你要的棉花已经送到,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希望你抓紧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制造出大量雾体,否则……”
龙天挑眉,“否则怎样?”
“否则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你的爹娘了。”
“呵呵……”龙天冷笑,“好,你出去吧,帮我把门关好,最多一个时辰以后,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助手见龙天还算识相,便没有再多做为难,转身离开实验室,并且牢牢的锁好了两道铁门。
龙天看了看四周,一个铜墙铁壁的实验室成了他的牢笼,希望这坚实的牢笼能保住他的性命,让他能活着到达滨海城去找他的爹娘。
闭上眼缓和了片刻,龙天收起心中有些苍凉的情绪,立马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他的时间不多,若被陈一豹那老匹夫发现端倪,他就失去了唯一翻盘的机会了。
此时的龙天绝对想不到,在他头顶的斜上方,两个正欲潜入司令部将他除之而后快的黑衣人正在剑拔弩张的——
呃……吵架?
“江浩琛,你是猪吗?都说了你在树上帮我打掩护,非要跟来,是不是嫌命太长?”霍起压低声音,狠狠的白了江浩琛一眼,若是这货出事,他的锦儿岂不是要守活寡?
“少废话,等你失手被擒了我还不是一样得进来救你?”江浩琛不甘示弱,迎着霍起的视线瞪了回去。
“我会失手?这陈一豹的老巢比起你们军政府也不过尔尔。”
江浩琛似乎一下子抓住了问题的重点,“你进过军政府?”
霍起冷哼一声,“废话,早年你们死的那个脑满肥肠的参谋,就是我亲手给送走的。”
“你——”江浩琛鼻子都气冒烟了,“你好大的狗胆,居然跑到军政府杀人!”
“少特么废话,也就你这种脑残货才会用那种猪头参谋。”霍起冷哼一声,对江浩琛知道这件事情非常不以为意。
江浩琛咬牙切齿,“那是我故意留着政敌安排进来的间谍,为的是给敌方提供错误情报的,结果一次都没有利用上就被你——”
霍起耸耸肩,“我又不知道,怪我喽?”
说话间,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窜上房梁,不敢立起身子,以免被岗楼上的探照灯射到,只能像刺猬一样卷曲着身体,小心翼翼的躲在阴影之下,等待着这一波巡逻的警卫走过。
不多时,两人再次落在地面上,动作轻巧的像猫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按照江浩琛的分析,制造生化武器的实验室必是在地下室这样的地方安全性能提高一些,于是两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奔着不远处的下水井盖而去……
井下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两人不敢打开手电,只能淌着及腰的污水摸着黑缓缓前行,好在他们之前已经在地面上探好了大致的方向。
大概走了近一盏茶的时间,身下的污水越来越浅,头上也透出了一丝微弱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