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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码头上,空气中漂浮着咸湿的味道,准备登船的旅客们排着长队,等待接受军政府警卫人员的盘查。
李得胜站在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你们听说了吗?有流寇窜入滨海城了,听说还在城里杀了两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就在今天上午,当街行凶,死了两个,我亲眼所见的……”
“哎呦,你说说,这眼看着到了年根底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排队的人群中嘁嘁喳喳的传出议论声。
两个身着麻布棉衣,头戴毡帽的男人,听着众人的议论,有些紧张的对视一眼,然后将帽檐压得很低,遮挡住鼻子以上的半张脸,小心翼翼的四下观察着。
这般鬼祟的样子,立刻引起了李得胜的注意。
当终于轮到这两人检查的时候,他们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明,一张双页折叠式的白色皮纹纸,上面清楚的写着“国民身份证”五个大字,下面盖着陕西蓝田县华家村的钢印。
“你们是做什么的,船票拿出来。”警卫见两人贼眉鼠眼的样子,立刻提高了警觉心,又见李得胜从一边走过来,便将手中的证件交给他。
“长官,我们往南走,是做小本生意的,是生意人。”其中一个说道。
另一个连连点头,“没错,就是生意人而已。”说着看了看李得胜的脸色。
“你们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李得胜看着身份证上面陕西蓝田县华家村的钢印开口问道,但是说的却不是标准的普通话,而是地地道道的陕西方言。
那两人一愣,看着李得胜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做为蓝田县的人,居然听不懂陕西的方言,这不是太反常了吗?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敢趁着李得胜不备,一把将身边的警卫推开,撒丫子就跑。
“追!”
李得胜带着一众警卫提着长枪连忙追了上去,“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一时间,码头上运货的,上船的,还有来往的行人旅客全都被这边的热闹吸引了注意。
那两人仿佛屁股上拴马达了似的,什么也不顾,就是没命的跑,李得胜端起手枪,“砰砰”两声射在了他们腿上,立刻有警卫上前将两人押了起来。
没人注意到的是,就在李得胜开枪的时候,两个戴着绅士帽,身着藏青色棉袍的男人趁乱绕过警卫线,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逃跑的两个人所吸引时,悄悄的上了船。
随着逃跑的两个人被抓获,码头上又重新恢复了检查的秩序。
经过一番审问,这两人终于招供,原来是两个常年在码头火车站行窃的偷儿,是巡捕房里的常客,因为没有偷过什么值钱的玩意,加上未曾伤过人性命,所以每次关押一段时间就放出来了,出来后仍旧继续靠着小偷小摸过日子。
事实上,车站和码头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这种惯偷儿很是常见,钻着法律的空子,屡教不改,甚至形成了一种职业。
这一次,两人偷了一块非常值钱的蓝宝石项链,已经被失主报了案,巡捕房正在捉拿他们,于是这两人买了两个假的身份证明,不敢在当地销赃,企图跑到外地去把首饰卖掉,发一笔横财。
没想到被李得胜看出问题,所以吓得拔腿就跑。
雷军带人赶到三号码头的时候,李得胜刚刚审完这两个偷儿。
“雷会长!”李得胜拱手。
“李副官,立刻带人将三号码头封锁,查找所有角落……”说着压低声音靠近李得胜耳边,将二号码头所发生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大小姐一定是受伤了,流出来的血染到了黄三的货箱上……”
李得胜大惊,连忙吩咐人开始挨个角落搜查,所有运货的箱子都要开箱查验。
此时,两个已经悄悄上了船的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邮轮的最底层,这里堆放的都是准备出海的货物,一箱一箱的摞的很高。
两人借着头顶晕黄的挂灯,开始挨个箱子查找起来。
这里面其中有一个箱子,是他们用一根小黄鱼打点了抬货的脚力,赶在黄三那批货运错了地方,抬上来又抬下去的时候,趁乱用了一招掉包计,才通过了检查成功运到船上的。
那两个抬货的脚力见了小黄鱼,眼睛都直了,他们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辛辛苦苦干上一年也赚不来这么多啊,想到箱子里无非是一些有钱的老爷背地里运一些走私货而已,于是很痛快的点了点头。
反正这么多箱子都是一模一样的,他们常年在码头做这份活计,被检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就摸清了套路,想鱼目混珠的混过去一个箱子属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而这些货物的主人,此刻还在码头上等着排查登船,自然不知道自己运送的货物中,多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而里面装的居然是一个大活人。
其中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打了个手势,证明已经找到了,两人合力,将一个硕大的木箱抬了下来,木箱的一角,已经被血迹浸透。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
流血了?
不会是死了吧!
其中一个飞快的打开箱子盖查看,江来宜窝在箱子中手脚都被束缚着,眼睛上遮了一条黑布,嘴上也勒了一条绷带,头上长长的伤口很明显是抬货时在箱子里撞出来的。
伤口上的血流的满脸都是,干涸的血痕分布在一张苍白的脸上,看上去异常的恐怖。
伸手去探一下江来宜的鼻息,两个人终于安心的点点头,只要人没死就好。
“不对!”其中一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满面惊恐。
“怎么了?”因为此时床舱内并没有其他人,所以两个人习惯性的用东洋语说话。
“这箱子的血迹已经透了出来,肯定会被人发现查到这里来的,现在船还没有开,还属于滨海城的地盘,一旦搜船,我们插翅难飞了。”
“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