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知言开始终日埋头画画,祁迹每天早出晚归,再不主动去找她,只是在某个晚归的深夜里问过一次周姨她膝盖上的上是否已经痊愈。她从不等他,困了就自己先睡,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她自己,没有人需要她的关心。
在这样极度的内心自我封闭之下,她的创作力一下子高得惊人,每幅油画完成得又快又好,她甚至还空出了精力给自己的漫画开头,原本她一直犹豫哪种方式的开口更好更能吸引力,某一天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部无聊得不能再无聊的剧,男女主角在一起抱头痛哭,她忽然灵光乍现,立刻按了遥控器上楼拿出纸笔。
周姨在这段时间里越来越不安,她真的担心两个人再继续这么冷战下去就真的要出事,曾经在她晚起吃一顿不知道该算作早餐还是午餐的饭时,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们两个明明在乎对方,为什么要故意互相折磨呢?这些天你总是刻意回避先生,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他每天的状态有多差……要不,你就让他一回,主动跟他和好吧……”
“周姨。”杨知言放下手上的叉子,平静温和的脸上丝毫没有生气动怒的痕迹,“我已经让过他很多次了。”
周姨为难地皱着眉,先生的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明明是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却愿意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她,她到底还有什么好不满的呢?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劝道:“先生有时候是很强势,可那么多的好,难道还不足以抵消这小小的缺点吗?”
“你说得很对。”杨知言非常理解她的想法,“可这小小的缺点,恰巧触到了我的底线。”
“小言……”
“放心,不会有事的。”她始终那么温和,理智得让人后背发凉。
酒吧,祁迹独自坐在吧台前喝酒。
黑色衬衫被解开了两粒扣子,露出胸前结实的肌肤纹理,明明周身的气场那么冷冽,却莫名地散发出一种更加诱惑的禁欲感。
过分优越的五官以及过分独特的气质形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女孩们或近或远地偷偷看在他,眼底直冒星光,却忌惮于他身上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强大气场不敢轻易靠近。
他一人占着一张卡座,与周围自动隔离成两个不同的世界,捏着酒杯的手线条紧实,微昂起头喝酒的时候,喉结性感地滚动。
他看上去是如此的孤单落寞,酒吧内灯光绚丽璀璨,光影重重之下,周遭的喧嚣愈发衬得他别具一格。
终于,一名身材火辣的金发女郎扭动着妖娆的身姿款款上前,她擅自往他对面的空位上一坐,上身软软地向前倾斜,若有似无地露出性感的丰满,媚眼如丝地冲他放着电。
祁迹放下酒杯,低垂的眼眸微微跳动。他一不吭声,她立刻受到了鼓舞,于是更加大胆,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光滑柔嫩的右手伸向他搭在桌上的左手,她为偏着头看他,好看的眉眼稍稍往上挑着,说不出的风情。
忽然,握在祁迹手上的高脚杯“砰”地一声炸裂,金发美女吓得尖叫,再看看他,他正冷冷地看她,阴鸷的眼神阴森可怖。
“滚。”他微微张嘴,声音冷得仿佛来自地狱。
她吓得花容失色,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飞快地逃离。
正巧林颂带着他的朋友钱卫过来,正好撞见这一幕,纷纷“啧啧”感叹,钱卫一脸玩味地调侃,“祁总还真是守身如玉呢!”
林颂晃悠悠地走过去,大喇喇地往金发女郎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一坐,毫不留情地挖苦,“哎呀,换我我也苦恼啊!六年了,这要是换做别人,崽都下一窝了!”
祁迹冷眼睨他,还是那一个字,“滚。”
林颂笑嘻嘻的,是一点也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他的朋友也坐了过来,玩笑着问林颂:“这么说祁总这是为情所困?”
林颂朝空中打了个响指,立刻有服务员端了两杯一红一蓝的酒过来,林颂喝蓝的那杯,浅尝了一口,这才对身边的友人说道:“你看看他现在这副怂样,平时威风八面人模狗样的,其实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哦?”钱卫配合地笑,“可是据我所知,祁总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是啊,都订婚两年了还没有下文。”
两个人双双发笑,林颂忽然发现他的手在流血,赶忙叫了人拿东西过来帮他清洗伤口。
结果,他自然是不肯配合。林颂无语望天,心里默默地问候了一百遍,最后未免他不幸感染破伤风挂掉,不得不打电话给杨知言。
杨知言还是那么识大体,没过多久就赶来了,看见祁迹布满血迹的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责备。
钱卫简直看呆了,妖艳贱货他可见多了,这么青春不做作的小仙女还是头一回见,当下什么顾忌都暂时抛到了一边,冒着被祁迹报复的风险向她伸出右手跟她打招呼,“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杨小姐啊,幸会幸会!”
杨知言冷冷淡淡地看他一眼,微微颔首,“你好。”
钱卫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厚着脸皮跟她套近乎,“早就听说杨小姐容颜绝色,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杨知言依旧没什么反应,笑容也越发的勉强,转头吩咐林颂帮忙扶他出去。
已经醉了的祁迹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微眯着的眼睛看向杨知言时幽幽地透着冷光。
林颂把人塞进汽车后座,右手大力地关上车门,漫不经心地调侃,“你俩这是拿吵架当情趣呢?”
杨知言站在车的对面,冲他莞尔一笑,“麻烦你了。”说完便拉开车门坐进去,声音都不带一丝起伏地吩咐司机道:“王叔,开车。”
林颂的一只手还搭在车顶上,差点摔个跟头,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抬手摸了摸下巴,摇头轻轻一笑,“有趣!”
钱卫颇有些依依不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自内心地感叹,“当真是尤物啊,祁总眼睛够毒!”
林颂“嘁”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他看上的女人,其他人就不要肖想了,小心惹祸上身。”
“我当然不会!”钱卫目光一激,急忙辩解,“人不都会发自内心地欣赏美好的事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