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很简单,祯毅了解府中情况之后,也学会了节俭。而祯温没有吃过民间的美食,虽然比不上宫中,但胜在新奇,吃得也津津有味。
倒是席上三位侍卫,没人敢动筷子,祯毅二人风卷残云吃完菜肴时,典群、吴寮、燕三三人还捧着一碗米饭,难以下筷。
“小二!”
祯毅吃饱喝足,抹了抹嘴角,唤进小二来:“再加一席!”
“得嘞!”
祯毅虽然节俭,但不是克扣,随行三位侍卫长还没有吃,祯毅可不想让他们饿着肚子保护自己的安危。
吃完饭,祯毅以茶漱口,然后走到外间去。外间是两对健妇豪奴待的地方,他们的午饭没有里间的丰盛,但也吃得饱。
尤其是祯毅开了一日三餐的先河,更令他们感激涕零。现在已经吃完饭,他们正老老实实的待在外间,没有主人的吩咐不敢妄动。
“公子!”
为首的奴仆见祯毅出来,连忙上前请安,祯毅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则在房间内来回踱步,饭后消食也兼带忧心敬王府的出路。
就在这时,一道嘹亮传入祯毅耳中:“说那周时幽王,荒淫无度、喜怒无常……这日进宫一女名为褒姒,此女乃是周室宫女误踩龙涎所生,其母怀孕七十余年……后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燃烽火戏诸侯,褒姒笑而诸侯愠……犬戎进犯,幽王起烽而诸王不顾,镐京一破,江山美人皆为沦囚。此为:烽火戏诸侯!”
话音落,堂里一片喝彩,祯毅好奇,挪到窗边来看,只见一楼大堂中立一屏风,一人站在屏风后,杵在一张桌子边,屏风前梁民济济一堂。
这就是说书,讲的是“烽火戏诸侯”的故事,祯毅来了兴趣,凑在窗边看,说书人讲的故事他已耳熟能详,但在如今的大梁、乃至诸国,黎民百姓的娱乐生活都很单调,单单一则寓言,便能听得百姓如痴如醉。
说书人在简单的休息之后,又开始说起书,祯毅细心分辨之后,发现讲的是“滥竽充数”的故事,故事简单,但说书人的声音很有磁性,吸引得人难以自拔。
就在祯毅也如痴如醉时,那磁性的声音停了,这是又讲完一则故事了。而等到等到祯毅慢慢回味过来时,却发现祯温不知何时跑到了屏风后面的说书人身后!身边只有一个豪奴,远远跟在七步之外如果真有歹人,不得那豪奴反应过来,祯温就已经被掳去了。
“岂有此理!”
祯毅震惊,他回头一看,三位侍卫长都还在吃饭!祯毅旋即反应过来,怒视着守在门边的健妇,健妇神情紧张,祯毅怒目一扫,立马跪在地上磕头认罪:“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是六殿下他不准我们惊动您,不然他要我们的脑袋!”
“是啊!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祯毅默然,于情于理,健妇豪奴是祯温的仆人,他们不过是尊从主人的命令罢了。他无奈的摆摆手,打开门,要亲自去捉弟弟回来。
蹬蹬蹬!
祯毅快步走下楼,来到屏风后面,此时的祯温已经站在说书人背后,靠在桌子上,双手杵着下巴,听得如痴如醉!
“这个混蛋!”祯毅咬牙切齿,有些恨铁不成钢,“堂堂皇子!居然这么没有仪态!”
这时,屏风前又是一阵鼓掌喝彩声,祯毅便趁着现在嘈杂的环境以及说书先生休息的空档,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拖着祯温就往楼上走。
祯温受惊,差点喊出有刺客三个字来。祯温娇生惯养惯了,事事要顺他的心意。三楼哪里有此地的音效好?见是兄长,祯温更是耍无赖,拽着桌子,祯毅也拖不动他。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间,大厅里突然寂静了。祯毅一愣,扭头一看,眼前的说书人已经不见了,面前只有透过屏风朦胧的宾客。
一点零星鼓掌声起,带领掌声瞬间雷动,祯毅扭头,只见说书人已经退到旁边,带头鼓掌,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闯祸了!”
砸人家的饭碗了!祯毅尴尬极了,同时有些愠怒。正要揪着兄弟给人家赔礼道歉时,不了手里一滑,祯温溜之大吉,跑到楼梯上无辜的看着他。
掌声停了,大梁的百姓正在屏风对面希冀的看着他。而说书人没有半点要上台的意思。
无奈,祯毅叹息一声:不能一错再错,砸人饭碗呀!无路可退,只好迎着头皮上了!
下定决心,祯毅走下台搬了一把椅子上台,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靠在桌子边。掸了掸挡衫,将折扇当做醒木,当的一声拍响,清了清嗓子说到:
“吾常于梦中闻后世,有名水泊梁山者,乃是一百单八魔君聚义之处……”
祯毅徐徐展开他所讲的故事,祯毅虽然嗓功不足,但评书新奇。不同于宾客们平日里听得评书,一下子就吸引了宾客的兴趣!
“仁宗年间,某年京师瘟疫盛行,军民伤损甚多。天子钦点洪太尉前往江西信州龙虎山,宣请张天师驱邪除祟……洪太尉寻天师不见,却因固执走了上清宫中镇压的一百单八个魔头。转眼数十年过去……”
祯毅娓娓道来,宾客们听得如痴如醉,就连本在爬楼梯的祯温,也不肯动弹,靠在楼梯上,生怕因为自己半点动静,导致没有听清哪怕一个字!
“……两个都头口里叫道:不要走了强贼!
不是这伙人来捉史并三个头领,怎地教史进先杀了一二个人,结识了十数个好汉?直教∶芦花深处屯兵士,荷叶阴中治战船。
毕竟史进与三个头领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一章热血沸腾的《水浒》讲完,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祯毅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茶杯就喝,也不管是谁的。
而这时,大堂内没有一个宾客有动静,祯毅不禁有些错愕且气馁:难道自己讲的就这么无趣?
丢了颜面的祯毅羞红了脸,起身就要走,就此时,祯毅却看到说书先生,他靠着堂柱,双目无神,目瞪口呆,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祯毅一愣,眼咕噜一转。忽然有所明悟,他清了清嗓子,以折扇做醒木,当的一声又拍在桌上,惊醒堂中宾客:“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声音落地,大堂里仍寂静了两个呼吸,不知谁忽然大喊一声好,大堂里顿时响起一阵雷鸣的掌声和热血沸腾的欢呼声!
整个中原酒楼就像炉子上的开水,沸腾不止!欢呼声之大,令这栋木质结构打建筑瑟瑟发抖。
此情此景,祯毅志得意满,他洋洋得意的朝说书先生施了一礼,然后昂首阔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