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顶包!
这两个词落在祯毅道心头,如同千钧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这是右武卫,这是军营!
什么时候上战场需要找人来顶包?
祯毅的心情格外沉重,他将那醉酒的纨绔送回了军营,又凭借腰牌在军营里乱窜,一方面去找这个属于“自己”的营帐。
无一例外,自己这个腰牌所属的营帐也是一片糜烂。甚至连这一营的士兵都只认腰牌不认人!
“这位少爷,你是哪家的?”
帐门口,祯毅被一名家仆拦住,家仆看祯毅身后有侍卫,想是来营中经营的少爷,便上来拦截。毕竟祯毅他还是第一次见。
祯毅拨弄了一下自己腰上的腰牌,没有说话:张忠恩。
张忠恩,就是张开衍的远房侄子。像这样在政敌眼皮子底下经营架空的事情,世家们只要还有点脑子,就不会派直系血亲来做,一般都是通过驾驭偏房远支,没落了的血亲,来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家仆脑海里飞速寻找着张忠恩这个人,自家少爷这一帐的兄弟他都已经烂熟于心,他立刻反应过来:张忠恩就是田部史张开衍的侄子!
“原来是张公子!”
家仆皮肉笑笑,掀开帐帘,请祯毅进去。祯毅脸上没有表情,他一言不发的走进营帐中。营帐里正有一群人在饮酒作乐,说得一些话也是污秽不堪。
除了张忠恩外,帐中军士一个不少的都在其中。其中有一人见祯毅走了进来,看他身上有腰牌,也不管认不认识,直接热情招呼道:“忠恩啊!你终于回来了!哥哥我可想死你了!”
这公子一开口,营帐里顿时响起一群附和声,都是一群酒醉的军士。
祯毅看着眼前这一幕想要发怒,但却不知从何发怒,右武卫跟他没有丝毫关系,自己完全没有理由,在右武卫的军营里,越庖代俎的惩处他们。
那公子见祯毅站在那里不动弹,不悦走过来,拉起祯毅走到酒桌旁:“不是跟你说了吗!军营是军营,梁师是梁师,你叔父与我家长辈政见不和,但并不影响你我兄弟的感情,为何如此拘谨?”
这个公子是真的醉了。
这眼前的一切已经足以说明问题,正当他拂袖要去时,那酒味浓郁的公子又将嘴巴凑到他耳朵边,酒味弥漫,祯毅只好屏息。但这纨绔接下来说的话,直接改变了祯毅要走的想法。
“卫大人说了,敬王祯毅来过军营,后来吃瘪走了,要我们这几日谨慎小心,防止敬王暗查军营!”
什么!
右武卫有人在暗中提防自己?
这口中的卫大人是谁?祯毅来了兴趣,索性留在营中和他们一同饮酒听事。
右武卫营中并不是人人都有世家背景,一帐之中有个两三个便是多的了。其他的军士,有的是原本右武卫的士卒,有的是世家门通过卫致良一并安插进来的家仆打手,帮助自家子侄在其中便宜行事的。
比如张忠恩所在的这一营,世家血缘只有两个人,其余二十多人都是世家的打手护卫以及拉拢之后的右武卫士兵。
而祯毅在走到文官反对面之后,投靠他的张开衍在右武卫军中的势力也被明里暗里打压,张忠恩因为人缘好,算是过得还滋润。
“何公子,你之前不是说带我们出去打猎,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有腐败了的军士在起哄,何彬笑骂着踹了起哄之人一脚,他已经酒醉了。
“你们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军营里多好?天天好久好肉的供着,你们居然还成天想着往外跑!”
“成天在这军营里!天天无聊着,军械也碰不到,公子您能自由出入是自在,我们哟……”
有军士摇头叹息,一脸悲伤之色。
祯毅没有插嘴,只是冷眼看着众人聊天。
何彬听众人起哄,醉醺醺道:“好好好!你们跟着本公子在军营里吃苦了,等明天,我带你们一同出去打猎!”
“公子又诓骗我们了不是?卫大人害怕我们在军中械斗,连这军械都被他收走了,我们手上没有弓箭,怎么出去打猎?”
一人吐槽,众人起哄。
何彬架不住,招手喊来自己的仆人,醉醺醺的站起来要走。众军见状又开始起哄。
“公子,你莫不是理屈词穷走了?”
何彬闻言回头,闭着眼破口大骂:
“直娘贼,你们不是要看军械吗?我带你们去取不就成了!”
说完,何彬就走了,不管身后军士有没有跟上来。
众兵面面相觑,忽然兴奋起来,一哄而起,跟着何彬去取军械。
祯毅被裹挟在其中,也一并去了。
醉酒的何彬在营帐间七拐八绕,众兵在后面跟着,穿越了小半个营区也没有停止,众兵不禁又起哄:何公子是不是耍起酒疯来?诓骗他们?
烈阳之下,酒酣体热,许多军士纷纷脱队回营帐去了。
不久之后,何彬身后只有寥寥几人,再后来便只剩下一人!
祯毅便是这最后一人!
他察觉得到,虽然何彬喝醉了酒,但线路却不凌错,他们正在慢慢去往偏僻处!
但祯毅对何彬的信任也是有限度的,久久到不了目的地,见不到军械,祯毅也想离开了。
就在他准备回头时,何彬步履蹒跚的停在了一座大营帐门前,他左摇右晃,醉醺醺的站在营门口,面向大帐,对着身后“众人”道:“到了……嗝……”
说着,何彬又摇摇晃晃走近了大帐之中,他的身影刚消失,祯毅就听见一声摔倒,接着就是鼾声响起……
踌躇片刻之后,祯毅还是站在大帐前,他扫视着这座有些破旧的大帐,大帐已经很破烂了,周围也是杂草丛生。
但帐门前却有一条小路,这表明大帐虽然废弃多年,但依旧有人进进出出。
“去看看!”
典群的形象太过招摇,祯毅今天带的是李渡进军营,典群在军营外等待。
李渡领命,快步走进破帐中,片刻后又返回:“是军械!卑职已经检查过了,除了那个何彬,帐中没有其他人。”
祯毅点点头,举步走进破帐中。
破帐里,确实是遍地的军械,但这些军械也都如收拢它们的破帐一般陈旧。
何彬倒在营帐边的一堆长矛上睡着了,长矛散落,有几根滚到堪堪过人的过道上,祯毅捡起长矛,上面已经布满灰尘,他用袖口擦了擦矛尾,上面露出一行小字。
大业二年七月
这是大业二年七月造的长矛,如今已经过去了近十年,早已破烂不堪。
这里一切正常,但祯毅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登记造册的军械,即便是要处理,也要收回军器监焚毁。
祯毅扫了一眼,破帐中刀枪剑戟,弓箭长弩一样不缺,这些破烂军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祯毅发愣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坍塌,紧接着李渡颤抖的声音响起:
“殿下……您快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