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吱吱呀呀得打开,石块脱落,灰尘撒了一地,等到机关打开时,天牢大门面前已经一片狼藉。灰尘蓬蓬,站在大门边上的秦武严不但吃了一嘴灰,也尴尬不已。
天牢大门里面是深不见底且黑黝黝的天牢。如同一只巨兽的嘴巴,令人心生畏惧。
天牢的大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即便是有十恶不赦的罪人,也是走小门关进去。
但这次来得是敬王殿下,秦武严虽然不知道魏宏的谋划,但他却精明得很,堂堂敬王,岂是说关就关?
这不过是一个样子罢了!
天牢里阴森黑暗,地上肮脏不堪 了,祯毅被宦官们抬走,往天字一号牢房而去。
天牢里阴冷,里面的犯人最少的也都被关了十几年,十几年,每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很多人的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
祯毅走过,一双双狼一样的绿色的眼睛从每间牢房的深处显现出来,一个个走到铁栅栏边上,双手扶着铁栅,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走过!
这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此情此景,祯毅毛骨悚然,他是去过牢房的,沃南的大牢里可不是这个样子。
那些凡人满嘴污言秽语,一个个充满了生机,完全不像现在所看到的这样。
祯毅一路坐在软轿上,扫视着天牢里的犯人。
说是穷凶极恶,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他们一个个靠在牢门上,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瘦弱不堪,眼中尽是死气!
祯毅好不怀疑: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完全是因为在这天牢里死不了!
忽然间,祯毅面前出现一堵沉重地厚墙,坐在软轿上分神的祯毅被吓了一跳,但抬轿子的宦官没有分神,他们轻车熟路的抬着骄子,轻轻一转,不着痕迹的改变了方向!
两条路的交叉线,是天牢里折磨人的地方,位于祯毅左手边,他只匆匆扫了一眼,铁架刺鞭、烙铁热油之类的刑具应有尽有!刑架上还有挂着几个奄奄一息的犯人!
轿子一改变方向,祯毅立刻愣住了,不同于前面那条路的肮脏污泞,这边这条路十分干净。阳光从铁窗孔中洒落,形成星星点点的光斑,倒是格外生动有趣。
这条路上也没有刚刚那条路上的恶臭味。
祯毅心中舒畅了许多,他的身影在光斑之中穿越,令他目眩神迷。
而他身侧的牢房大多也是空荡荡的。
“这边是天字号牢房,住的都是写陛下一时气糊涂才关押的王公大臣;刚刚那边是地字号牢房,那边关押的才是穷凶极恶之徒!”
就在祯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时,忽然响起一阵哗啦啦的链条声,一条铁链从他面前掠过,吓得祯毅一屁股坐了起来,抬轿的宦官没有料到祯毅会忽然活动,轿子不稳,差点将祯毅摔倒!
“敬王!敬王救我!”
天字十八号牢房里,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正是他将锁链扔了出去,险些打中祯毅。
秦武严吓了一跳,他的脸色格外阴沉,这些不识抬举的犯人居然差点让他得罪敬王爷,他按捺住心中打死此人的冲动,阴沉着脸命令手下狱卒将此人拖下去严刑拷打。
“其实天字号牢房也不全是住的陛下不愿处死之人,地字号牢房住满了,也会住到天字号牢房来!”
秦武严满脸堆笑的对祯毅解释。
祯毅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天字号牢房必然又它见不得人的用处。
没错,关进这里的人,一般都是一直要关押到死的人,天字号牢房收拾的这么干净,恐怕是这秦武严用来牟取利益所用。
祯毅并不打算揭穿秦武严,只不过是给刑徒换一个居住环境来收取额外费用而已,又不是私自将犯人放走。
“慢!”
祯毅制止了软轿的继续前进,他走下轿子,意味深长的告诫秦武严:“孰轻孰重,秦监丞应该分得清的,就不需本王多言了!”
秦武严闻言立刻点头哈腰:“殿下说得事!省得!省得!”
“将他放开!”
祯毅点头,又命令狱卒,但狱卒却有些踌躇,不敢动弹。
秦武严立刻发飙,他的身形矮胖,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脚踹翻一名狱卒:“敬王殿下的命令你们没有听到吗?”
狱卒无奈,只好将那披头散发的犯人丢在地上。但保险起见,狱卒还是给他拷紧了锁链,令他只能跪在地上。
祯毅走到犯人面前,俯视着他,目光灼灼的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知道本王?”
“殿下!是我啊!我是伍延!”
“伍延?”祯毅一愣,紧接着脱口而出,“你还没死?”
话刚出口,祯毅便知道话没说对,但伍延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伍延惨笑一声,今时不同往日,他以前十分仇视祯毅,但现在他只能爬在地上请求祯毅拯救他的性命。
“大梁有律法,死囚犯秋后处决……”
伍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紧接着又往前爬了两步,低声下气的恳求祯毅:“殿下!伍延之前对殿下不敬,伍延已经知错了,但伍家绝对没有谋逆之心,伍家是被冤枉的!还请殿下为伍家做主啊!”
说着说着,伍延便哭了起来。而站在他面前的祯毅却没有半点表示,一方面是他确实没有办法和理由去救助伍家,另一方面是他的腿,如今酸痛无比,实在是蹲不下去与伍延平视。
“这事我帮不了你……”
祯毅摇摇头,语气中没有惋惜之意
“事关谋逆,这是重罪。莫说小小的敬王,即便是相国,也不敢多说一句。如今本王尚且自身难保,还有什么精力来顾及伍家?”
说完,祯毅就要走,身后的狱卒见敬王爷要走了,立刻如狼似虎的上前来押解伍延。皮肉之苦可免,但折磨却不能少。
伍延心灰意冷,他的眼中饱含泪水,就在祯毅即将上轿之际,伍延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自己心中的悲愤:
“世人常说敬王是百姓的敬王,难道伍氏不算百姓吗?还是说敬王只是底层百姓的敬王?”
闻言,祯毅一颤,站在原地没有动,秦武严却气急败坏起来,他跳脚咆哮:“敢冒犯敬王爷,快给我堵住他的嘴!不!给我敲碎他的牙齿!”
如狼似虎的狱卒又开始行动,拔牙的钳子已经伸进了伍延的嘴里,但他却不管不顾,一直盯着祯毅。
就在狱卒即将拔牙的那一刻,祯毅终于又发话了!
“退下!”
狱卒闻言再次退下,他们不禁有些愠怒的看着监丞,就是他一而再的惺惺作态,搞得他们里外不是人。
秦武严也尴尬不已,无奈的他只能再次挥挥手,将狱卒赶下去。
祯毅回头,他又一步一步走回伍延面前,这个之前的大夫已经绝望了,或许他还能有些用途。
“不是本王不肯救你们,只不过你真的知道自己的因为什么入狱的吗?”
伍延闻言惨笑一声:“无非就是背黑锅……”
“那你想怎么做?”
“我想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