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达族长！”
黑袍人依旧一口流利的草原语：“梁军已经开始渡河了，如果不阻止他们，草原面临的危机就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您的美梦也就泡汤了！”
可达孛儿的美梦，那就是圈养赵韩亡人。
正在他犹豫不决时，探马传来消息：赵郡梁军已经开始渡河，截止目前，已经有约五千人过河！
听到这个消息，黑袍人立刻劝说：“动手吧！接下来定然是梁军的大队人马，只要摧毁冰坝，族长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使梁军损伤惨重！”
可达孛儿的目光投向冰面，那里还有两三千的草原族人在忙碌，黑袍人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冰坝破碎，带给梁军的将不止两三千人的伤亡！
最终，可达孛儿一咬牙：“取我箭来！”
拉弓如满月，箭射似流星。
可达孛儿一箭射在冰坝的脆弱位置，不消瞬间，冰坝开始出现裂缝，还不等冰面上的狼族人反应过来，冰坝就化作冰浪，裹挟着始料未及的草原人朝着下游汹涌澎湃而去……
“殿下，事情已经查明了！”
赵郡，大野，郡治
李渡带来消息，令祯毅精神一振。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游是草原人故意破坏冰坝，因而导致的冰面破损。”
“草原人？”
祯毅腾地一下站起来，他一直想不通，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意外的黄河，每年都是二月初冰坝才开始崩溃的黄河。偏偏在梁军选择渡河这一年的这一天发生了意外，这解释不通！
消息如果传到梁师，那必然会被有心人做文章而反对北伐。
但祯毅在这件事情上并不相信什么天命，这太巧合了。
因此他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如今李渡只说出有人故意毁坏，他便完全相信了。
“可以什么证据？”
公孙鞅更加注重实际，虽然他也觉得不可能这么巧，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会相信草原人会无缘无故破坏冰坝。
“有证据！”李渡禀报，“我们在下游流冰缓慢河段中发现了草原人的尸体。”
尸体绵延几十里，规模至少在千人以上。伴随着尸体的还有许多钩锁和马匹。
不用明说，这就是草原人在故意破坏。
“草原人……”
政务房里面忽然响起了嘲笑声：根据河两岸的交流，燕三冒险过河传递的情报，黄河两岸并没有伤亡，这样看来，草原人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损兵折将却没能危害到梁军。
相比于弹冠相庆的官员们，祯毅却显得忧心忡忡。
无用说，草原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梁军过河的时候动手，其目的自然是水淹梁军大部队！
之前就梁军究竟是一次性渡河还是分批次渡河，赵郡曾有过讨论。
祯毅其实是一力主张一次性渡河的，原因有二：
第一，北方战事紧急，大军能够早日北上，是最好的。
第二，就是无处不在的暗网！暗网的存在使得祯毅风声鹤唳，如果暗网提前得知消息，那么分批次渡河就存在巨大的危险。
可是，最终考虑到大部分人的意见，黄河冰面可能无法一次性运输三万将士过去，因此祯毅最终妥协，采取了分批运输的方式。
如果他固执己见的要一次性运输，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祯毅后怕得浑身冷汗，但他此刻更担心的是北境的局势。
草原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黄河，并且刻意破坏冰坝。
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暗网已经将梁军北上的时间、地点刺探得十分清晰了！
换言之，此时位于北境的两万五千将士是孤立无援的，存在巨大的威胁。
草原人会不会趁机动手，打梁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定会！
但马午和三皇兄会不会有准备，祯毅完全不知道！
而且目前，赵郡和北境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风尘仆仆中的燕三。
双方消息你来我往一次传递就是好几天！
“三皇兄，你一定要反应过来啊！”
……
北境，黄河冰滩涂下游。
两天过后，原本破碎的冰面又重新凝结在了一起。但由于人为损坏的缘故，冰面变得崎岖不平，冰层也薄厚不一。
虽然无法再次渡河，但却有效的阻止了表面冰层的流动速度。
冰滩涂岸边
马午下马，步步小心的走到黄河岸边，张望半天之后指着河中的某处对身后的将士道：“凿破冰层！”
命令初下，三百身材灵巧的士兵便爬上了冰面，顺着缝隙重新冻结的纹路凿破冰面，经过三百人一个时辰的不懈努力，他们终于凿破了冰面。
嘎啦啦的一声脆响，冰面断开。
这时又有几名水性较好的士兵跳入冰冷的河水中。
片刻之后，几名士兵从黄河冰面下拖出几具死尸，看起装束打扮确认是草原狼族无疑。
死者面容狰狞，惊恐的表情呗冰冷的河水冻僵，姿势极其扭曲。
这一幕看得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马午身后的祯恭毛骨悚然，冰尸还在阳光底下冒着寒气，令他忍不住再度紧了紧身上的袍子。
马午步履扎实的走到冰尸边并踹了一脚，这时他才回头对祯恭说：“元王殿下，您看，我就说绝非天灾，实乃人祸！”
身后，祯恭踩着冰碴子走上前来，他看着滩涂上的尸体，不禁有些气馁。
出师未捷啊！
“事已至此，只能耐心等待解冻之后，我右武卫大军北上了。”
“我的元王殿下！”
马午叹息一声，他看着黄河宽阔的河面，又回头望了望北面连绵起伏的低缓山脉。
一望无际的北境，冰水汇成溪流，从北向南流入黄河。
“既然草原已经知道了右武卫北上之事且从中阻挠，相信不久之后，他们也就会得到这次破坏冰坝的具体情况。同时……”
马午抿了抿嘴，继续说道：“同时，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很快，草原就会入侵北境，而北境已经成为我朝在黄河以北的孤岛！孤立无援啊！”
闻言，祯恭身躯一震，心中默然。就在这时，黄河破碎的冰面上忽然出现一个跳跃的身影，临近一看，祯恭却发现这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不是燕三？”
祯恭心中嘀咕起来，自从邢童死后，他便认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达到燕三刑童这样登峰造极的轻功，没想到今日又碰上一个。
来人神行跳跃，河边上四散零星的浮冰就是他接力之处。
祯恭之所以判断此人轻功极高，就是从他脚下的浮冰判断出来的，无论是大冰块还是小冰渣，来人都可以在上面借力。
同时，此人如同风过无痕一般，借力时不会有半点涟漪溅起。
宽阔的河面足有一两百丈，而此人总共也就借力了三四十次，便来到了黄河北岸。
来人一落地，便被岸边的兵丁团团围住。
马午心中充满警惕，手持大刀迎了上来，指着来人呵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马午霸道十足，却没想到那人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抱拳行礼：“我从南岸来，受敬王殿下之托要送信给元王殿下和北将军马午，还请将军帮忙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