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继续讲!”
祯毅空降,但他并没有想要夺取简从的权力。
这样是兵家大忌,目前状况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在一旁学习简从的指挥艺术。
经过岳易一战,他要学习的太多了!
简从很诧异,同时他也很感动,从前祯毅在赵郡是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大事小事都要亲自操劳。
虽然他看得出这不是因为对权力的渴望,但祯毅不亲自过问,他就不安心。
简从从前在稷下学宫也是一个名人,什么思想都激荡过,就这一次祯毅的转变来看。
敢于放权,已经具备了一个成为明君的基本条件。至于后续祯毅能不能贯彻,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既然殿下信任,那么我们就开始会议吧……”
会议开始,由赵复介绍秦军与梁国之间战争的进展情况,这个过程本来已经走过一次,但由于祯毅再度到来,因此又走了一次,专门讲给他听得。
“秦国与我朝的战争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月了,其他战线不清楚,但赵郡战场上,双方就渡口爆发的战斗已经有十三次,也算是各有伤亡!”
“目前,秦军主帅备战夹城,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恐怕快到时间发动总攻了。”
“简先生带领我们次次阻击秦军,都是胜利,只不过伤亡……”
赵复是骑兵将军,栾都安负责守城,而赵复则负责沿途阻击秦军过河。
他算是目前赵郡众官中对简从实力了解最深的人。
秦军次次渡河时间地点,他都掐的准准确确!
如果不是简从身世清白,赵复都怀疑其实简从是秦军的最高统帅!
简从为人谦虚低调,赵复言语之中不免称赞他的意思,他连忙谦逊的解释:“其实这一切都是殿下的功劳,如果不是三年前殿下将黄河渡口全部掌握住,我也不能坚守赵郡如此之久。”
祯毅听完,大致了解了赵郡战场的情况,他安慰鼓舞众人:“秦军武安也不是等闲之辈,胜利是靠大家戮力同心争取来的,少了哪一个人都不行。”
“那么接下来,先生对战争有什么安排?本王洗耳恭听!”
“安排谈不上,秦军势大,目前我们也只能仰仗新月和箭挡两座军城抵抗,等到东线的军队赶到,才能做进一步图谋。”
祯毅点点头,简从的想法十分中肯,目前赵郡军队不足,想要发动进攻是一件难事,不过只要运作正确,这也不是不可能。
就当祯毅要开口说明自己想法时,外面的传令兵的禀报声却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西线统帅祯宽到!
祯宽?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两军对垒,各执一子
秦王如今位于中线,那么作为梁军最高统帅的祯宽应该在安邑才对,他怎么会到赵郡来?
宁昂公看出了祯毅的疑惑,他趁着祯宽还没有到的功夫立刻小声向祯毅解释:“大皇子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说视察赵郡的军备……”
一句话说明了所有问题,祯毅点点头,表明他知晓。
祯宽,这是来夺权的!
祯宽走进屋子,龙行虎步,身上一股高高在上气势碾压众人。
众人迫于身份和地位的差距,起身向他请安。
“参见大帅!”
祯宽扫视了屋子里的众人一圈,见祯毅一直无动于衷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对自已一点都不恭敬。
“祯毅,你为什么不向本帅行礼?”
闻言,祯毅微微一笑,对祯宽道:“大皇兄莫不是搞错了,我是东线的主帅,从这一点讲,你我是同一级别,我如果向大皇兄行礼,那么东线的八万将士不就低西线一等了吗?”
来夺权,难道还不允许发脾气吗?
祯毅这确实是一句实话,他在本质上与祯宽是同一级别的统帅,因此他不用向祯宽下跪行礼。
祯毅呛了祯宽一顿,出了赵郡众官心头的恶气,这段时间,祯宽在赵郡作威作福,只要他出行,街边的所有百姓就必须避让。
他身边带有一百名随从,稍有不慎就拳脚相加。
这段时间,赵郡百姓都恨急了他。
祯毅也很恨他,主要是因为祯宽在南疆与暗网联手针对隐的事情。
祯宽不知道隐君是他,但他却对祯宽与暗网联手的事情一清二楚。
父皇最恨暗网,如果自己把消息捅出去,祯宽别说储君之位,就是皇子的身份都不一定能够保住。
不过嘛,毕竟血浓于水,只要祯宽不触及他的底线,他不会做得这么绝。
毕竟,在他看来,祯宽虽然百般不是,但依旧是梁国新君最有力的竞争者。
既然可能是新君,那么就要给点面子。
这一刻,祯毅又找到了一条隐存在的理由:制衡祯宽!
祯宽被驳了面子,心中十分恼火想要动怒,但祯毅现在是大功臣,刚刚击溃了燕军,正炙手可热,祯宽即便再骄狂,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因此他这次来主要是敲打祯毅,让他不要掺和西线的事情。
“即便你与我同等级,但我是你兄长,你难道不应该向我见礼吗?”
说到这里,祯毅眼咕噜一转,一副忧伤表情。
他用手抬起“僵硬”的双腿。
“不瞒皇兄,臣弟这双腿在征讨燕国的过程中落下了病根,刚刚进来都是属下抬进来的,实在是无法见礼!”
祯宽嘴角抽了抽:抬进来的吗?刚刚我在门口见你背影,很是欢脱!
祯毅很无礼,祯宽也懒得跟他寒暄计较:“既然你明白自己是东线统帅,那就不要掺和我西线的事情!西线,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不要打乱我的计划!”
不说还好,说起来祯毅一肚子气:什么计划,夺权吗?
不管祯毅怎么想,他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的卷入了梁王室储君之位的竞争之中。
而目前最热衷的,就是祯宽!
祯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替梁国效忠,目前他的想法正在北郡实现。
从前祯恭是祯毅看好的储君人选,但目前看来……祯恭没有这个想法。
二皇兄祯弘,神龙见首不见尾,寄情山水,让他来当储君,恐怕要带着整个梁国跑偏。
至于祯旌嘛……好大喜功,没有主见。
自己?不用多说,压根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祯温嘛……商县就很适合他,再打也不过主管梁国财政。
算来算去,只有祯宽一个人想要并且愿意当储君,继承正统。
但祯毅不希望这个人是他,因此他决定阻止祯宽登上王位,将祯恭推上去!
“那你在此处干嘛?”
祯宽质问。
“我请你搞清楚一点!大皇兄!”
祯毅的语气也不再低调,他怒视祯宽,领兵打仗积累的气势不是祯宽身上那狐假虎威的皇子气可以比拟的。
祯宽被吓了一跳,连退三步。
“即便我不是东线统帅,赵郡也是我的封地!我在自己的封地,想去哪里都可以,想做什么都可以,这轮不到你插嘴!”
祯毅一番“肺腑之言”铿锵有力,祯宽一连后退,他回过神来指着地上跪倒的众人也质问。
“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没有人说话,只是把头磕低。
“好!”
祯宽怒极反笑:“疯了!疯了!我立刻上书父王,割除你们的封地!把你们通通关回梁师去!”
祯宽怒气冲冲的走了,赵郡就是一只铁桶,被祯毅经营得无懈可击的铁桶。
自己的力量渗透不进去,那么就毁灭他!
祯宽怒气冲冲的走了,祯毅这才笑着招呼众人起来。
“殿下这么做,结仇大皇子……”
宁昂公开始为祯毅担心,虽然他也看不惯祯恭的做派,但主公这么对抗大皇子,恐怕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迅速且漂亮的打一场胜仗出来,这样我在朝堂上才不会忌惮他!”
“接着讨论,简先生您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先生的想法计划很完美,但是将战场放在赵郡,无异于将猛虎关在自己家里搏斗。我觉得不是很稳妥。”
“武安绝非等闲之辈,要他在赵郡连吃两次亏,我们愿意他也不愿意。”
“秦国将领中谁都可以领兵渡过黄河来赵郡摆开战场,但唯独武安不行!”
“先生有没有想过,将战场开拓到河对岸去?”
“我是东线的统帅,具体方案由先生计划实施,需要配合,本王竭尽全力。”
赵郡的会议开得热火中天,而祯宽针对诸王封地问题所早已写好的奏章也连夜送到了魏宏的案头。
去年冬天,魏宏在决定了对秦国燕国的战事之后,“瞒天过海”跑到北境去,令大臣们气急败坏,奏章如同雪花飞往北郡,但奈何被冬天的黄河堵住,过不去。
等到解冻之后,奏章送到北郡,又传来君王已经返回梁师的消息。
群臣进谏,门庭若市
许多都已经忘记自己来进谏的本意是阻止战争,但最后却变成了指责君王不端。
就连颜道卿,也指责魏宏,说他这次的做法不妥当。
魏宏无奈给百官赔礼道歉,表示日后有机会不会再犯,在听了大半个月的唠叨说教之后,东线燕军撤退的消息传到梁师,这才救了魏宏的耳朵。
现在还没有清闲两天,祯宽的奏章送到了。
魏宏还以为是西线也大胜的消息,没想到打开居然是建议他削藩的奏章。
大战在即,祯宽居然还分心其他事情,魏宏难免失望。奏章随手一丢,也不再看。转而都弄楚国刚刚送来的金丝雀。这是楚王送来的,希望应该梁国公主。
反倒是颜道卿将奏章拿来看了几遍之后,认为这个建议很中肯。
“大皇子虽然提议的时机不对,但话没有说错,封地问题迟早会影响到梁国。不如陛下趁现在,借这个时机将诸王召回梁师。”
“召回梁师干嘛?”
魏宏很无所谓:“召回梁师来让暗网一锅端了吗?”
颜道卿张了张嘴,不知如何接口,这里涉及到王室秘辛:魏宏兄弟七人,当年就是因为梁国王室被暗网一锅端掉,魏宏才被迫坐上王位的。
诸国之中,论哪一王室与暗网的恩怨最大,梁国定然是与暗网仇深似海那一个。
“但是这封地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这奏章里说的是哪里的封地权力太集中?”
“是赵郡。”
“那就让祯毅做储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