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犯险可是兵家大忌,祯毅作为孙武子的传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一刀斩断暗网成员的,是邢一。
自从与草原的战斗停止之后,赵郡所属也都全部回到赵郡,邢一选择跟随祯毅,一同来到赵郡。
别看邢一身体瘦小,但是挥舞起陌刀,就连智迟也不能打包票说能胜他。
他骨子里有一种源于生命深处的力量,这是其他人所不具备的。
别人的梦想都是为王朝开疆拓土,镇守一方,而赵郡却有一些不同。
开疆拓土,镇守一方只不过是一方面,比起前者,他们更希望能够跟随着敬王出生入死。
敬王祯毅,常常亲入前线,跟随殿下四处奔波,不愁没有晋升的机会。而且在期间还能与赵郡的一把手培养关系,何乐而不为。
祯毅也明白大家的心思,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因此,这一次便轮到了邢一陪同自己前来燕国。
赵郡的体制有些特殊,脱胎于卿大夫制度,但却没有成长完全。
镇守一方的大将既是梁国的官员又是敬王的家臣。
赵郡的军权和政权都在祯毅手上,俨然就是国中之国。
因此邢一可以交接任务,随同祯毅前来燕国。
“君,受惊了!”
邢一漆面图烙,赤裸上身如同行走的猛兽,手持一把大刀,挡在山道上横扫千军。
没有暗网成员能够突破他的防线。
祯毅就在他身后,眼前邢一每一次挥刀,都是残肢断臂飞舞,鲜血溅的到处都是,但祯毅却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胆怯。
毕竟,他也是经历过枪林剑雨之人。
“我为您开路!”
说着,邢一迈步,从尸山血海中淌过,祯毅就在他后面跟随着,见证他一步一杀,冲出重围。
村子里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雍奴守军得闻消息,城外有暗贼械斗,早早就来,正在双方战斗白热化时,闪击双方,使得隐和暗网都损失惨重。
祯毅离开,隐也从战斗中脱身,隐于山野,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分不清哪块是谁的。
“殿下……您受惊了……”
卫云迟羞得无地自容,跪在地上给祯毅请罪。
祯毅喝了一盏参茶,并没有怪罪:“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在对战暗网的过程中我们只赢不输,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祯毅稳定心神之后,又宽慰卫云迟:“这一次我们也不算是完败,两败俱伤,也算打了个平手。”
“不过这雍奴的守军神兵天降,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我们之中有暗网的内鬼,但同时也有燕国的人呀!”
祯毅唏嘘不已,他的皇姊夫燕王瑜确实有些手段,他比他父亲明白暗网的危害性,一即位就立刻组建燕国暗军。
这些年来也剿灭了不少暗网据点。
这一次的隐偷袭暗网之事,很明显,燕国在暗网和隐之中都有探子。
“暗网在我们内部有奸细这一点无可厚非,毕竟我们在燕国的扩展太过迅速,难免出现纰漏;但是要说燕国在我们组织内部有探子,这却不应该。”
祯毅闻言疑惑:“哦?这是为何?”
原来,为了对抗暗网,隐从成立之初,就执行最严格的行动方案。
整个行动,只有每支首领才能够知晓。底下的人在行动前,对于去哪里,做什么,执行什么任务一无所知。
而每支队伍的首领,都是隐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问题。
那么能够解释燕国突然出现得原因,那就只能是暗网内部有燕国探子!
“说起来,这暗网之中的棋子恐怕地位十分高。这几年来暗网一心想要在燕国复苏,但是行动接二连三失败,即便成功,也是些无足轻重的小行动。这个探子坑了暗网不知道多少心血。”
祯毅闻言脸色一动:一个将暗网送入火坑的高级成员,这就很有意思了。
……
雍奴之外,一座小山包上
暗网的高级骨干成员,同样在目睹小村子里的战斗爆发。
从始至终,他们比祯毅来得还要早。
“哎!可惜了,本来可以将那个什么隐君给捉住的,没想到功亏一篑。”
四长老猝然长叹,他们地处的位置比祯毅所在的那个山崖更高,也更外围,同时对燕国军队的出现也不感到意外,这无形之中就是坐实了他们与燕国有勾结的事实。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能想到那个隐君身边居然有这么强悍的护卫。”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受了这么久的窝囊气,今天算是打了一场翻身仗了。”
四长老率领众人离开,他们不再藏在暗中,而是以自己的面目示人。
人心,是会变得,四长老从前是大长老身边说一不二的随从,但是当他被独自派遣来燕国进行分裂毁灭暗网的计划时,他的心就开始变了。
变得残忍,变得心狠,也变得利益熏陶。
在这个大长老无法辐射到他的边缘燕国,他为什么要听从一个远在楚国且行将就木的老大的差遣?
即便这个老大和他有着这样那样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这些和利益比起来,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在利益的诱惑下,四长老变了,他自愿接过暗网起死回生的担子,而在这面旗帜之下,他笼络了更多的成员,同时与燕王修达成了合作。
暗网与燕王修达成合作,暗网全力支持燕王修夺回王位,而作为报酬,他需要将乐浪让给暗网控制。
明面上,乐浪依旧有乐浪守,县令等若干官职,但实际上这里全都是暗网的成员,燕王修的命令在这里政令不通。
“燕王最近的身体怎么样?”
回归路上,四长老询问身边成员,他已经废除了长老制度,改为首领制,他是首领,而其他的成员依次为:副首领、堂主、队长等。
随着燕国的局势分裂,吴义与燕王修走得很近,这样燕王修的身体就需要他去操心了。
如果燕王修死了,那么他这三年来得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很不好,根据我们线人的情报,从前燕王只是冬天忍受不了苦寒,身体状况欠佳,前几天又有情报送来,说燕王今年夏季换季时突然生病,一个多月才好。”
“哼!本来就是外强中干的身体,出现这样的状况也不足为奇。”
吴义丝毫没有诧异的感觉,他任由坐骑前进路程,片刻之后才吩咐:“让人送点长白山参去,就说我看望他的。”
“是!”
属下领命,但他却一直没有去办。而是待在吴义身边,欲言又止。
“怎么,你还有事情?”
此人名叫申公止,是吴义麾下一个受用的堂主,平时就一直跟着吴义办事。
“首领,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做一点准备?”
准备?
吴义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无非就是燕王修的身后之事。
可是燕王瑜在即位之后,迅速控制了所有王室血脉,就连在外的弟弟叔叔都全部召回燕都,这使得吴义有些无从下手。
如果燕王修死了,代和辽西后继无人,那么司徒拂必然会归顺一方。
燕王瑜,还是岳易,对吴义而言都不是一个好对象。
“去年冬天,燕王有新诞下一子。”
这倒是个好消息,吴义精神也好了几分。
不过幼主太过年弱,如果自己想要通过这个孩子把持代郡和辽西,就需要更大的布局。
吴义终究是暗中的人,没有办法见光明,他不禁想起一个人,一个可以匡扶幼主的人!
“走!去拜访下将军!”
下将军司徒拂,是一个武将,但也有一些韬略。
在燕国没有混乱之前,他便是镇守代郡的主将
代郡的地位就好像齐国的东海,梁国的商县,都是重要外部资源获取之地。
而代郡获取外部资源,主要是靠对草原和辽东半岛掠夺。
从前只掠夺资源,现在还要掠夺人口。
而司徒拂虽然人在代郡,但是在燕国战场期间却出了不少力。
如果不是他守住了代郡这一块重要资源,燕都的军心只会更加溃散。
可以说司徒拂是燕国另一根定海神针,但是他的作用相比于能定一国的岳易而言,显得渺小,他只能定一郡。
“将军,门外有人拜访,名叫吴义!”
门房的禀报,将司徒拂的心思从兵书之中拉了回来。
他放下《六韬》,开向大门方向,似乎这一眼就能看到那门后的人一样。
吴义,是燕王修的一个朋友,盟友,客人。
这是司徒拂知道的信息,他与吴义有两面之缘,一次是在代郡,王上大摆筵席,款待吴义。当时吴义的坐席是与他相对的首席。
这样不同寻常的座次给了他太多猜想,这个吴义究竟是谁?
第二面,是在吴义与自己交接乐浪时。
当时的燕王执意要将乐浪让吴义把持,不但要自己将军队全部撤出,也不准自己过问。
只要不削自己的兵权,司徒拂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
但后续却一点没有松懈对这个吴义的观察与试探。
他的情报告诉他,这个吴义不简单,三天两头就被王上请进行宫之中,商议大事。
走的时候甚至连王上都要亲自相送!
总的来说,这吴义是王上的贵客。
可是自己与他并没有什么交集,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司徒拂懒得猜,见面之后就全都知道了,他率领门房走出书房,快步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他要亲自迎接这个吴义!
大门前,吴义孤身一人,正在静静等候司徒拂的到来。但司徒拂却知道,此人身边伏兵无数,看似形单影只,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正看着自己。
见司徒拂出来,吴义先行行礼:“冒昧打扰将军,还请将军见谅!”
对方礼数周到,司徒拂也是好感度上涨,他连忙扶起吴义:“受不得!受不得!您是王上的贵客,司徒受不得!”
“外面风寒,还请先生进府中一叙。”
“请!”
司徒拂和吴义手挽着手一同走进司徒府邸之中。亲密的好像两个无话不说的朋友。
到了自己的书房后,司徒拂解开手,坐到主位上,亲自烹茶给吴义:“布置先生这次来,有何要事?”
闻言,吴义顺势推舟,一拍大腿,慨然长叹:“王上的病情反反复复,将军听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