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上的姑娘,自然会有很多人喜欢。我能容下他们,是因为他们眼光好。
——《玦言玦语》
接下来几日的路程出奇得顺利,想来其中亦有几位军伍的功劳。有了那晚的交流,慕容治在秦戏时面前似乎安分多了,除了偶尔会过过嘴瘾,说几句轻狂妄语,倒也无伤大雅。
倒是顾玦……整日心事重重的,却总不愿在秦戏时面前表露。秦戏时平生最讨厌猜测人心,尤其在她猜不出来的时候,很是恼人。
“明日就要到云州了。”慕容治趴在马车窗口,朝秦戏时憨笑道,“秦姑娘,我姨娘们一定很喜欢你。”
“你姨娘喜不喜欢我,与我有何干系?”
慕容治的眼睛开始闪闪发光:“这干系可就大了!女子若不得公婆喜爱,婚后日子便不大如意了!”
秦戏时脸一红:“谁要嫁给你?”
慕容治嘿嘿笑道:“你都答应要替我生孩子了,我自然要给你个名分的,未婚先孕的事我可做不来。”
“登徒子!”
秦戏时一甩马鞭,扬长而去,再不愿与慕容治多说一句。
羿日,商队抵达云州。
尽管秦戏时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只见训练有素的云州军以十人为一列,约数十行。个个身穿黑甲,全副武装。行动间盔甲互相摩擦,发出震聋发聩的金属碰撞声。时值立春,正是多风季,凉风吹得绣有腾云图案的云州黑旗飒飒飞扬,何等的威武霸气,令人心生敬畏。 大商国虽以经商为主,边关能有此军防,方为安国之根基。
军队领头的,是位英姿飒爽的女子。骑在一匹黑马上,约莫二十出头,一袭玄色盔甲,大红的披风在身后飘啊飘。女将军的五官算不上精致,皮肤也有些黑黄,眉宇间充斥着肃杀之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淬炼出来的。
慕容治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一看见那女子,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二姐!”
秦戏时方知,此人原是云州君次女,大商国边塞赫赫有名的长风将军——慕容寒。
传闻慕容寒虽为女儿身,却是巾帼不让须眉,武艺超群,尤其擅袭。曾单骑千里入敌营,缴获敌军首将双目后全身而退。
比起颇得军心的云州君长子慕容言,慕容寒在军中名声似乎并不好。据说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仅是敌军噩梦,在自家将士心中更是留下不少阴影。既为奇女子,亦是毒妇人。
秦戏时素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于这种狠角色,只要不招惹她,便一贯是敬而远之。
在她沉思中,顾玦下马走到她跟前,伸手要接她下来。
秦戏时将手搭过去,顾玦勾唇一笑,抓住她的手,一拉,她的裙摆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接着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这时慕容寒也注意到他们,飞身落马,走过来朝顾玦抱拳道:“不知顾公子莅临,有失远迎!”
顾玦刚待回礼,另有一个声音忽然远远地传了过来:“二姐偏心,我一路风尘仆仆吃了那么多苦,你不接我就算了,竟先向那不入流的二世祖问好,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慕容寒闻言,回过头朝慕容治冷冷看了一眼:“父兄在家等你,还不赶紧回去?”
“嘁,回回拿父兄压我,就没点儿新花样了?”话虽这么说,慕容治还是在几位云州军的护送下,乖乖坐回马车。
离开前,慕容治掀开帘子,把头伸出来,朝秦戏时喊道:“秦姑娘,那晚的事……我回家跟我阿娘说好,你可要等我啊!”
秦戏时拧眉,回复道:“知道了,你快走罢。”
“好——”慕容治笑眯眯地放下帘子,仿佛遇上了天大的喜事。
从慕容治的马车挪开视线后,秦戏时回过头,才发现慕容寒已盯着她看了许久。
秦戏时朝慕容寒施施然一笑:“京都秦戏时,见过长风将军。”
慕容寒从她身边走过,神色肃穆,冷冷道:“秦姑娘与我家三弟倒是相熟。”
“不熟,认识罢了。”
“认识多久了?”
“十日。”秦戏时顿了顿,补充道,“从京都至云州,正好十日的路程。”
慕容寒将目光转向顾玦,忽而扬唇一笑:“顾公子打算在云州待多少?”
顾玦愣了一下,没想到两个女人的战争这么快就结束了。偷瞄了秦戏时一眼,然后笑道:“受家族所托,来云州做生意,不懂之处良多,怕是要多耽误些时日了。”
“令尊与家父是旧识,我在云州也常听人说起京都顾劫生的光荣事迹。顾公子不嫌弃的话,这段时间便留宿州府,与家父叙叙旧罢。”
顾玦欣然接受:“有劳二姐派人为我们领路了。”
听到这个称呼,慕容寒笑容一僵:“我与顾公子同岁。”
“啊,看不出二姐才刚满二十,真是失礼失礼。”顾玦又是欣然一拜,行为懒散,丝毫看不出赔罪的诚意。
慕容寒沉着脸,上马调头,亲自为他们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