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往往很简单,却总有人喜欢将它复杂化。
——《玦言玦语》
房门忽然被推开,紧跟着,顾玦激动的声音传:“秦姑娘,我找来苏大夫了。”
瞧见屋内的画面,顾玦的心骤然缩紧,身体先意识地扑过来,盯着秦戏时胸口的血迹:“秦姑娘,你受伤了?”
“没有。”秦戏时扒下他的手,看了看满嘴是血的慕容治,道,“方才小三爷忽然吐血,我躲闪不及罢了。”
“不是你的血就好。”顾玦松了口气,又朝门口的苏云看了看,“苏大夫,进来瞧瞧小三爷罢。”
“是。”
两人让开位置。苏大夫提着药箱走到床边,取出银针在他眉心轻轻扎了一下,等拔出来时,针尖呈黑色。她放在鼻尖细细嗅了嗅,脸色愈发严峻。
“苏大夫,可看出是什么毒?”顾玦问。
“是白砒。”苏云缓缓道,“白砒无色无味,研磨成粉,可致吸入者出现胃出血、昏厥等症状,数个时辰内便会气尽而亡。此外还有……”
“短柄乌头。”秦戏时替她接道,“又称雪上一枝蒿,性辛甘,大热,多用于治疗寒症,此药毒性较弱,因是一味常用药,中毒情况较多见,但极少有死亡的。若是与白砒混合使用……”
“就算在有效时间内解毒,对中毒者身体的伤害也是不可估量的!”苏云的手在银针上猛然握紧,随即在慕容治身上连刺了好几个穴位,但拔出来时,银针头皆不曾变色,眉头一皱,又是起疑,“毒解了?”
秦戏时从她手中取走银针,淡淡道:“先查下毒者。”
苏云愣了一下,随即道:“这两味药随便找家药铺都能买到,重点是白砒的研磨手法,若只是简单的制成粉末,传播于空气中,为何现场只有小三爷中毒,秦姑娘与顾公子却毫发无损?”
秦戏时摇摇头:“白砒不是重点,这种下毒手法,任何一国的细作都能掌握。”
“那重点是?”
“雪上一枝蒿。”秦戏时再次强调道,“此药用于治疗寒症,诸如伤寒、冷痛、风湿等。事实上,比雪上一枝蒿更毒的药物很多,为何下毒者偏要选这样一味药?能在不知不觉中对小三爷下毒的,除了手法高明之外,想必其对州府上下的环境亦十分熟悉……”
苏云表情复杂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问道:“秦姑娘怀疑下毒者是混进州府的细作?”
“不是怀疑,是肯定。”秦戏时的唇角往上勾了勾,用一种平静的语气,从容道,“府上有什么药物进出,想必苏大夫是最清楚的罢。”
“近日州府得过伤寒的……唯有昨日被小三爷推下池塘的大少夫人!”苏云眼底泛起些许迷离,低声喃喃,“可我今早才吩咐下人给大少夫人熬药,哪有那么巧的事?”
秦戏时继续提醒道:“是与不是,苏大夫去瞧瞧大少夫人今早喝剩的药渣不就清楚了?”
苏云久久不动。
尽管秦戏时的推测不无道理,她却始终不敢相信。换作旁人给小三爷下毒尚可理解,可那人若是大少夫人,这其中的复杂程度便不是她一个小军医可以参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