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和仰慕是不一样的。爱可以仰慕,但仰慕不一定是爱。
——《玦言玦语》
回过头,只见顾玦背着一个竹篓,站在月光下,表情木讷,却不知方才收拾韩十三那一幕,被他瞧见了多少。
“我……赏月呢。”秦戏时指了指夜空那轮皎洁的圆月,道,“这府上那么乱,我不知道去哪儿,就出来随便转转。你呢?”
“我?”顾玦将竹篓取下来,从里面拿出几张薄白纸,还有一把细长的竹签。
“我想做几个孔明灯,在云州有个习俗,上元节时往天上放孔明灯,不仅能许愿,还可以替逝者祈祷。”
秦戏时眉毛一挑,道:“你想替大公子祈祷?”
“我跟他又不熟,为何要帮他祈祷?”
“那你……”
“这灯是要做给阿生的。”
好遥远的名字。
顾玦不提,秦戏时都差点儿忘了。那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护卫,在秦戏时第一次见他那天,死了。此后她便代替了那位护卫,一直陪伴在顾玦身边。
“你很难过吗?”
“还好。”
“不难过,为何还要做这孔明灯?”
“我怕我太久不提,就真的忘记他了。”
秦戏时想了想,也跟着拿起几张薄白纸,道:“我帮你做吧。正好,我也想放一个孔明灯祈祷。”
顾玦轻哼道:“才认识了两日,秦姑娘与大公子的感情便如此深厚了?”
“倒也不是,我跟大公子又不熟。这孔明灯,是替先生放的。”
顾玦看她的眼神有些怅然,好一会儿才开口问:“确定了?”
秦戏时点点头:“他们都这么说……”
“连尸首都没见着,你便真相信他死了?”
“我不得不信。”秦戏时抬起头,神色平静地望着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我知道他的死讯,便不再需要你帮我找他了。你怕我离开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合作继续。”秦戏时淡淡道。
“什么?”他愣住了。
秦戏时说:“我想查出先生的死因。他进过宫,为先帝研究过长生之术。我怀疑他的死与皇宫有关,说不定凶手现在还在皇宫!”
“这些只是你的猜测……”
“过几日你是不是就要回京都了?”秦戏时打断道,“你是女帝的人,解决了云州的事,一定会进宫向女帝复命。可不可以把我带上?”
“皇宫很危险。”
“我不怕。”
“你爱他吗?”
“不是爱,是仰慕。”月光映在她脸上,眉眼弯弯,笑得深情又浪漫,“我可以爱很多人,但我仰慕的,永远只有先生一个。”
顾玦细细咀嚼着这最后一句话,不禁有些痴了。
我喜欢的人,也永远只有你一个。
他在心中又重复了一遍。
孔明灯放飞的那一刻,顾玦说祈祷是需要仪式感的。
于是秦戏时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为那个人祈祷。
顾玦睁开眼,扭头盯着她凝神闭目的样子,安静又沉湎。胸口有些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被他硬生生压制下去了。
祈祷之后,秦戏时睁开眼,满是期待地问他:“你说他能听见我想对他说的话吗?”
顾玦微微一笑,说:“他一定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