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造反，但他有造反的能力，这便是他的错。
——《玦言玦语》
阿复将窗棂阖上，转身到案前沏茶。上好的白玉瓷里注进茶汤，青翠的茶叶在沸水里上下翻滚。
“王，云傲那边有动静了。”阿复将杯盏往前推了推，“要出手么？”
“不必。” 宇文迟端起杯盏浅饮一口，接着勾起唇角，自信满满地说道，“有人会替我们出手。”
阿复微微蹙眉：“王是说……大将军？”
宇文迟放下杯盏，颇为欣慰地看向阿复：“跟了孤这么久，你总算聪明了一回。”
阿复躬身替他添茶，慢慢道：“大将军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寒武国。”
“是为了寒武国，还是为了他南宫氏族？”宇文迟挑了挑眉，冷哼一声，“莫说他南宫无极野心勃勃，纵然他没那个心思，但他有造反的能力，这、便是他的错！”
他说这话时，俊美的脸上满是寒意。阿复打了个寒战，功高盖主，这种事心知肚明，何必说出来！
见阿复沉默下来，意识到是自己太严肃了，宇文迟不禁又笑了起来：“并非孤对臣子太过于苛刻，只是他南宫无极如今手握重兵，又养了不少门客。像搅乱朝局这种事，孤纵然有心也无力。倒不如将这些事交给有能力的人去做，阿复你以为如何？”
阿复叹了一口气，自家这位君主，虽说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皇帝，当初凭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才稳坐皇位。但其实阿复是最清楚的，从小到大，武王言行谨慎，律己严苛，反倒是大将军许多时候有些越矩……
他没有开口，虽然明白，却不敢再行答话。
宇文迟只好又问一遍：“阿复，你是不是也觉得孤太残忍了？”
阿复垂手肃立，恭敬地道：“王是奴见过最仁厚的帝王，比起残暴好战的大将军，王真是再温柔不过了。”
宇文迟又问：“所以，你是支持孤送大将军去死的？”
阿复心中一咯，诧异地望向他。
却见宇文迟忽然“噗嗤”一声，眯眼笑道：“孤开玩笑的，傻阿复，你居然还当真了！”
阿复松了口气，武王虽然在外人面前律己严苛，却总爱在他面前开玩笑，他是习惯了的，怎的今日就……差点儿当真了？
他略微沉思，说：“王，大将军最近正忙着整改军队，大抵还没注意到云傲国那边的情况，需要奴去推一把么？”
“犯不着这么麻烦。”宇文迟有极漂亮的五官，然而当他唇角抿出凉薄的弧度，微微上挑时，又带着一股独特的韵味，仿佛天生便是个玩弄权数的高手，“你先对外宣称孤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上朝，让他们各管各的，归田令的事，也不急着弄了。”
阿复骇然：“王病了？”
“嗯，孤打算亲自去一趟云傲国。南宫无极那老东西在孤身边留了不少眼线，你看着能不能处理一下。”
阿复微吁口气，还好王只是打算装病，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