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玩笑，也不一定是假话。
——《玦言玦语》
秦戏时一呆，连忙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何时，魏夫人已屏退众人，只剩下她二人坐在凉亭间，说是谈心，但这话未免也太……大逆不道了罢。
秦戏时静默了片刻，才回应道：“周王的声望一向很好，魏夫人可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魏玉闻言冷冷一笑：“呵，我是他的枕边人，你说我能对他有什么误解？”
秦戏时识趣地闭嘴了。
见她不说话了，魏玉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秦姑娘，你不会当真了罢？”
秦戏时也跟着呵呵一笑：“魏夫人真会开玩笑。”
“不过有些玩笑，也不一定是假话。”魏玉又道。
“……”
所以你到底要闹哪样？
秦戏时忍不住眉头一皱，冷斥道：“魏夫人是真心欢喜周王的么？”
魏玉愣了愣：“我自是欢喜他的。”
“魏夫人若真为周王好，一不该背后诋毁于他，说出那样一番话。二不该在旁人面前表现出厌恶周王的样子，又离不开他。”
秦戏时一番话说的正义凛然，魏玉却轻轻笑了起来：“秦姑娘以为，我当如何？”顿了顿，笑意转冷，“离开他？还是……像我那无用的义兄一样，整日腆着个老脸四处拍他马屁？”
秦戏时轻叹了口气，双手抱拳，朝她深深一拜：“请夫人自裁。”
“你什么意思？”魏玉脸色一变。
只见秦戏时低垂着头，却是不卑不亢，一一道来：“周王心有宏图大志，继位以来，在相国的辅佐下几乎没出什么错，便是在大商、寒武等国，周王的风评绝对是褒大于贬的。周王此生唯一的污点，大抵便是……后宫独宠魏夫人一人，甚至爱屋及乌，明知魏夫人义兄毫无政治才能，仍要委之司礼监大任，于国于民于周王自己，皆无好处。且说魏夫人迟迟不能封后，风评是其一，久久未能替周王诞下子嗣是其二。云傲国皇室凋零，不能到了周王这一脉就绝了后。若待周王百年之后，旁支血脉不存，皇族改姓，周王甚至因此成了云傲国的千古罪人……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因魏夫人而起。”
“所以，我就该死么？”魏玉好看的秀眉皱了起来，换作旁人听见这话，怕早就气得雷霆大发了，偏她淡定自若，清冷的眸子很认真地看着秦戏时，“你们……都希望我死么？”
秦戏时闻言又是一拜：“我只是实话实说，如何选择，是魏夫人的事。”
“呵……好个秦戏时，好个京都秦戏时啊！”魏玉开始大笑，边笑边往凉亭外走，谁知脚下一绊，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秦戏时见状一惊，连忙冲上去想扶起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眼看着魏玉扶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漫漫前路，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还不能死。”她说，“子美他……他太孤独了，我要陪着他，陪到……他不需要我为止。”
秦戏时呆住了，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魏夫人……”
魏玉临走前，微微侧头，给她留下一句话：“死多容易啊，难的是明明早该死了，偏要为一个人苟延残喘地活下去。”